她脚底下踩得这栋楼,是一座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建筑,据说修建之前,下面是百来户亡者的阴宅。
先前是个学校,后来改成了法院,再后来新区开发完,法院也搬走了,这楼就被遗弃了。
再后来几年,这楼常被人说闹鬼,所以上头就专门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特别组,外头的人只知道这里有人管,却不知道他们具体管的是什么。
但是这里头的人基本都是无神论者,虽然不相信有那东西存在,但是他们却为了维护人间正义,秉持着一身正气在这里头上班,几十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十年前一场地质灾害中,这楼被震裂了一道口,那道裂口一路蔓延到了地下,没人知道延伸下去了多长。
到没有到那边。
总之那以后,这座楼里就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周三下午六点半以后,楼里的人都必须离开。
否则,就会在楼道里看到半条胳膊,一双眼珠子,没有脚的一条腿,半腐烂的人头……这些死物倒也罢了,最可怕的是,会碰到那些不干净的活得的东西……
今天,刚好星期三。
“哐哐…哐哐…
果然,她才刚跑了一步,楼道里就响起了这个声音。
那是从原始的荒野传来的模糊又尖锐的撞击声,又似女人坚硬的高跟鞋底磨蹭上水泥地板发出的。
心慌的厉害,她不敢停留,继续跑,可每当她脚步落地,那声音就会跟着出现:“哐哐……哐哐……”
她快,那声音就快,她慢那声音就慢。
她站着不动,那声就消失了。
心下暗道:难道这高跟鞋的声音是她发出的!?
梅洛深吸一口气,缓缓垂头看向自己的脚尖,顿时吓得呼吸一窒。
她脚上穿的,是一双新百伦的运动鞋。
运动鞋,是绝对不会发出高跟鞋的“哐哐哐”声的。
除非,是那些东西……
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到嗓子眼,梅洛不敢再怠慢,极快的冲向楼梯口,抬脚刚要下楼,却又似被魇住一般控制不住的仰头望向四楼楼梯的转角处的玻璃窗。
霎时,脚步僵停住。
玻璃窗里,黑暗的楼道汇聚起一团墨色般的气体形成一个气团,气团像人一样正从四楼楼道左侧的走廊移动出来,气团移动到楼梯口,似乎发现动静,突然转了方向,正面对着玻璃窗。
墨色气团簇拥中,正立着一人高的白色纸人。只有头和身子的白色纸人。
嘭,嘭,嘭……
心脏加速狂跳的声音,在暗沉的天幕,和寂静的楼道里,梅洛听的一清二楚,死死拽紧手提包,死死盯着玻璃窗里的情景,惊惧恐怖充斥满了大脑,浑身瑟瑟发抖……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崩溃,多害怕,还有多后悔不早点离开办公楼。
作为一名受过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教育、研究过生物进化论的现代青年,本不该相信这世界上存在违背科学原理存在的东西。可是从十年前那场轰动全球的地质灾害当晚开始,她再也不不信。
那晚之后,她就像长了天眼一样,突然就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另一个类似人类生存空间里的生命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魂。
此外,她似乎还拥有了一种可以操控万物之情的能力,给任何一个人、物或者鬼种情。
虽然她没有直接见到那些离开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生活的他们,但她确实成了鬼魂口中的“红婆”。
从此出入两个空间,在需要她的时候去,事情办完后就回来,相安互生,互不干扰侵犯。即便偶尔遇到蛮横霸道不讲理想攻击她的,他们也得逞不了。
如此安生十年有余,可自从上周三她用张坤送她的生日礼物刻了一枚印章之后,当晚她就被这些东西近了身,还遭到了这些东西的攻击。
这十年的相处,她对这些东西多少也了解一些,虽然他们比人洒脱一些,欲望少一些,执念浅一些。但他们也有善、恶,有和平与战争,有仁慈与残暴,有血腥与杀戮掠夺……
所以,她不确定今日碰到的这个东西是好是坏,是否对她有恶意?
空荡荡的楼道里,安静的只剩下她仓促怯弱的呼吸声,以及窗外狂风似鬼哭般的呼啸。
那半身纸人停在四楼的楼梯口,与她不过一米多的高度,四五米的距离。如果那东西突然冲下来,她根本连跑的时间都没有。
该死,怎么吃了一次亏还不长教训?
真是活该就你能看到鬼。
梅洛暗骂完自己,鼓足了勇气看着那半截纸人问:“在那边不好吗?为什么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