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足足沉默了十秒,屋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余墨从外面推门而入,急匆匆的跑回来,出了一身汗,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余歌,大夫请过来了,快进来。”
胡子花白的大夫提着药箱进来,一眼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开口问:“这就是病人吧?”
余歌还陷在刚刚的话里无法自拔,表情复杂的起身给大夫腾了一个位置,“是他,受了外伤,还发烧了,大夫您给看看吧。”
说完,余歌自觉的转了个身离开。
大夫要检查伤口,必得掀开被子。她一点也不想再被提醒一遍了……
这感觉真是……
无法言喻。
等到大夫检查完伤口,上好药之后,才慢悠悠的走过来和两人开口:“伤口不深,不致命。但是伤口迟迟没上药,拖了一阵如今已经感染了。恐怕没那么容易好,发烧也是这个导致的。先只能观察观察后几天情况,若是烧久久不退,那我也没办法了。”
说着,大夫叹了口气,看着挺年轻一小伙的,挺可怜的。
余歌微微皱了一下眉,最不好的情况还是被她预料到了。没有现代医学,感染可是会要人命的情况。
走过去看了眼醒着的陆景,余歌开口:“你都听见了吧。”
陆景微微点头,神色有些虚弱。
余歌看他一眼,又开始打起了算盘,“如果你没救活的话,你的玉和刀就用来抵我们为你请大夫的钱了。”
余墨在旁边诧异的看着余歌,人都在床上奄奄一息了,余歌还能面不改色的说这个……
陆景忍不住笑了一下,看着余歌开口:“小兄弟,那两个物件还是别随便用,怕惹来杀身之祸。”
余歌面不改色,继续说:“那两个物件是你的东西,那你岂不是更危险?”
“小心我让我哥把你丢出去。”
陆景笑了一会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似乎是没力气笑了,只是开口:“你就不怀疑我的身份?”
“怀不怀疑你不清楚?”余歌抬眸看他一眼,眼里一片清澈。
陆景没说话了。
之前余歌套她话套的这么明显,还以为只有自己看穿了她。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被看穿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陆景问。
“不想知道。”余歌淡淡的开口,“我只是没办法见死不救,至于你是谁,你的仇家是谁,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也别说出来和我扯上关系。”
陆景沉默了一会。
“原还想请小兄弟帮我个忙……”
“不帮。”陆景话还没说完,余歌就当机立断的拒绝了,一点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救了个不明身份的人已经很麻烦了,还要替不明身份的人做事,这简直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陆景倒没想到余歌拒绝的这么快,但是站在她的角度想想,这才是正确的决定。什么也不牵扯,一身轻才是最好的。
但是站在陆景的角度,他还是开口了:“就算如此,我还是有一事相求。”
“若我真的没挺过去,请小兄弟,帮我把我所有的物件,送到镇上的衙门里去。”陆景开口道,所有那两个字念得极其重。
重点显然不是那块玉和刀,而是那封信。
他看的出来,余歌虽然是个女孩,但是极其聪明。懂的女扮男装保护自己,懂的乱世明哲保身的生存之道。这样的人,若是把那封信交给她,倒是有几分保障。
前提得余歌愿意。
余歌显然不愿意。
但余歌此时皱紧了眉头,一时没说话。这人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遗愿式的话,实在让她很为难。
沉默了一会,余歌只能面无表情的开口:“年轻人别这么悲观,说不定你就活过来了,要有希望。”
陆景又咳了几声,看见余歌没得商量的脸,知道说不下去了。他干脆躺好,轻叹着开口:“借你吉言,希望吧……”
话说的越来越像遗言了……
余歌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干脆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陆景,“你今年多大?”
陆景被她跳脱的聊天方式搞懵了一下,才缓缓回答:“快17了。”
那也就才16。
“小屁孩。”
余歌在喉咙里嘟囔一声,虽然她现在也才15。但她好歹是个25的灵魂,陆景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
“说吧,除了让我替你办事,还有啥遗愿,你说说我看能不能满足你。”
陆景被她的话一呛,忍不住又咳嗽起来,咳的比之前都是剧烈。余歌忍不住站起来摁住他替他顺气,“别激动,别激动……”
陆景喘了口气,方才开口:“姑娘安慰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余歌突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瞪了他一眼:“说话小心点!”
余墨还在屋里呢。
往余墨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余墨没听见后,余歌这才放心的把头转回来。转头却看见陆景脸色浮出不自然的绯红,瞪大眼看着余歌。
余歌皱了一下眉,伸手搭了一下他的额头,“烧这么厉害……”
陆景的嘴被放开,努着嘴半天憋出了一句:“别碰我。”
余歌挑挑眉,敢情这小屁孩不是烧的脸红了,是害羞?
也对,这个年纪的小孩都青春期,害羞正常的。
余歌收回手,一本正经的开口:“别多想,我只是担心你有没有事。毕竟你要是有事,谁给我拿银子。”
陆景轻咳两声,似乎为了缓解尴尬,“姑……小兄弟就这么爱银子吗?”
“当然,没银子吃什么喝什么?”余歌开口道。这个道理到了哪个都是一样的,换了如今封建王朝,那也得靠银子吃饭。当然,他们这种世代“贵族”可能不一样。
不过像余歌这种平民老百姓,还是有银子日子才能过的舒服。
“那小兄弟若是为我办成了那事,不知一百两银子的报酬够不够?”陆景开口问。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
穿越过了快半个月,没见过什么世面连正经饭都吃不上几顿的余歌深吸一口气。她来这里接触的人都是和她一样的平民,认知里最大的数目也就几十。
如今好了,这人直接在她面前砸一百两。
“你们家这么有钱?”
“尚可。”
余歌心情悲凉的锤了锤胸口,“这就是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有钱人真的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