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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晨钟暮鼓
捕快小娇妻
春水烹茶
2520

盼望和等待如万千蚂蚁爬过,遍布了细细麻麻的不安,久久不散。

严麾等待高猛山的消息,心中便是如此,即便是被按在柔软的被褥中,也是无心睡眠,就在他辗转反侧,将帷幔上的挂钩用眼神打磨了百遍的时候,宁捕头终于带着那一队人姗姗来迟。

几人虽是安然无恙,面上却是丧气的很,他们带回了傅燕燕,可让那郎方侥幸逃了。

几人都是双眼通红,不知在哪个柴火堆里滚了几个来回,叶子草棍儿沾了一头一身狼狈。小玉大大的眼睛里更是布满了淡淡的红血丝,雪白的面上布满了灰尘。

严麾远远打量着几人,虽是有些狼狈,但好歹全须全尾,转了心思,暗自盘算着,郎方靠一人之力,便逃脱了,这一下如泥牛入海,再要抓他可是难了。严麾心中担忧,面上却是没带出半分,口中宽慰道:“这是怎么了,丢便丢了,抓不住人也不至于哭成了红眼兔子。”

“哎,多年打雁让雁叨了眼睛,郎方那小兔崽子的土炮。真是眼瞧着都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宁康唉声叹气。

霍健听说小玉回来,闻讯而来,见到这一行人,兔子般的红眼睛,忍俊不止。两个老伙计见面忍不住揶揄起对方来。弥散在云雾衙门里低沉沮丧的气氛在两人嘻嘻哈哈的拆台中渐渐消散。

昨夜高猛山上,几人正借着夜色伏在屋外。

突如而来的闷哼声打破了原来的计划。几人破门而入,屋里漆黑一片,弥散着淡淡的香烛味道,一团漆黑摊在门口,对面的窗口洞开,鼓鼓的山风使劲敲打这大开的窗扇,窗外妖冶的夜色,更像是挑衅和嘲讽。

宁康瞧了这情景,心中升起隐隐不安,急忙晃开了火折,几人借着微弱的火光,瞧见脚下那团黑,竟是那被人弄晕的傅家姨妈,屋里已经没了郎方和傅燕燕的身影。

小玉连忙俯下身子,探了探姨妈的鼻息,见她呼吸平稳,想来并无大大碍,才略略放下心来,更是恼那郎方伤了姨妈。

“爹,不知怎么那小子听到了风声,瞧着样子也是刚跑,他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想来是跑不了太远。我.......”

还没等宁金把话说完,小玉一下子跳出了窗口追了出去。

“小玉,你给我回来。”宁捕头跺了跺脚,连忙见宁金扯了起来,道:“快点,小玉这个不听话的东西,真要出了点什么事,你霍叔叔得吃了我都不带解恨的。”

宁建留下一名捕快看护傅姨妈,带着宁金和其余两人赶紧追了过去。

时近三更,是夜色最为浓重的时辰,高猛山夜里更是静谧异常,远离尘嚣,山中野草长的更是疯狂,一阵风过,纵横交杂的影子犹如群魔般乱舞起来。

霍小玉并不敢仔细去瞧那野草鬼影,远远瞧着人影,一双眼睛便紧紧盯着那团人影,一味加紧脚步,跟在那黑影的身后直奔后山而去。侵道的藤蔓缠住了小玉的裤脚,唬得小玉心中一惊,急忙去扯,带刺的藤蔓将她的裤管划开,皮肉顿时留了点点斑驳的血痕。

呼啸的山风灌满了她的双耳,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左右望去,哪里还有宁捕头他们的影子?连那遥遥可望的黑影也融在了无尽无边的黑暗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淹没在旷野荒山中,渺小的如同尘世的一颗尘埃,无边的孤寂恐惧顿时遍布了她的全身。

长空惧怕黑夜,更是惊惧这呼啸山风,一头扎进小玉的怀里,只顾自躲在小玉不停起伏的胸口。留下小玉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恐惧是所听所见便由人心自生出来的,越是躲避,它便越是肆无忌惮,无孔不入,只管闭上眼睛,瞧不见,听不见,自然也不会恐惧了。”

霍小玉想起严麾所说,紧紧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复又睁开双眼,那乱舞的黑影便现了真身,只是一群扎在烂泥里的野草罢了。小玉打起精神,沿着这唯一的山路寻找着那人身影。

一路独行,搜索无果,寂静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一声悠远绵长的钟声。小玉为之一阵,也顾不得多想,循声而去。隔了片刻,那钟声再次传来,指引小玉寻到了山顶一座撞钟。

山中庵堂香火不旺,晨钟暮鼓自然也没法讲究,笨重的撞钟,已经开裂的木头,摇摇晃晃支撑这撞钟十几年。每日早课时,总有小尼姑过来撞上记下,今日天还没亮,晨钟已响,一根绳子拴了一人绕过横梁,挂在这晨钟上,正是被郎方掳走的傅燕燕。

傅燕燕被折腾的早已经昏厥过去,一头青丝散乱,脚上的鞋子早不知丢在哪丛草里?一阵风来,摇摇晃晃,好一盏可怜的美人灯。

小玉刚想奔过去将傅小姐放下来,突然那撞钟顶上的拴绳发出了迸裂之声,风吹日晒,这粗如蜡烛的绳子不知已经断了几股,承受不了这笨重的撞钟,眼瞧着就要断开,一但晨钟落地,那傅燕燕便会被绳子径直拉到横拴上活活勒死,撞死。

小玉惊吓得一头汗,心中暗骂“可真会挑时候呀”,来不及多想连忙扑过去,抬起手来狠命抵住那摇摇欲坠的晨钟。即便她纤细手臂里蕴含着非比常人的力气,可重有百斤的晨钟也让她不得不狠命咬牙坚持。

“傅小姐,傅小姐。”那傅燕燕挂在绳子上自顾自在风中飘荡着,哪里知道有人为她吊着这一口气,自己要没了这口气。

晨钟的压得小玉双臂不停抖了起来,酥麻的感觉由着双臂传遍了全身,压得她脚下的泥土矮了半寸,几声喊叫险些泄了她的气力,胸口更如点了火般,让缩在她怀里的长空感到了主人的燥热不安,剧烈起伏的胸口压迫的长空难受,终于探出头来,瞧着小玉脸庞惨白一片,右手腕蜿蜒而下的鲜血顺着她纤细的手臂滴到了她的脖颈。

长空惊叫了围绕这小玉,头顶的翎毛根根竖立,不停地扑腾着。

“你个傻鸟,赶紧去找宁捕头他们呀,你是不是想看我被压死呀?我可不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坚持不了多久啦!”

小玉瞧见长空盘桓了片刻,风驰电掣而去,勉强扯了扯嘴角,便闭了眼睛,一心一意抵挡这沉重的晨钟。

躲在暗处的郎方瞧见那撞钟不知怎地绳断索迸,心中也是一惊,他将傅燕燕挂在梁上,只不过想着挡住后面追过来的捕快,方便自己脱身罢了,东西还没到手,她的小命要是呜呼哀哉了,自己可是没法交代的。

郎方刚想现身去救人,但见那个瘦弱的小捕快既然硬挺挺接住了那口大钟,心中惊奇,便将探出的半个身子又躲了回去。

不多时,宁捕快带着几人在长空的指引下寻到了小玉。小玉一人支撑这那口巨大撞钟,脸色已经惨白,紧紧咬着的嘴唇殷红地几乎滴出血来,四肢更是抖得厉害。眼瞧着那撞钟一寸寸将她压向地面,几人手忙脚乱卸下傅小姐,合力才将小玉从即将坠落的钟下拉出来。

宁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道:“这霍小玉今日要是折在这钟下,自己拿什么脸去见他爹。”

这一番折腾,郎方早已经没了踪迹,几人不死心又寻了几个来回,直到天色放亮,又寻到后半午,几人一夜未眠,双眼都熬成了兔子,精疲力尽,不得不作罢,垂头丧气返回了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