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沈柳柳见大家都望过来，不由得缩了一下，看到大哥温和的目光，她鼓了鼓气，又接着说，“六六饿了，想回家吃饭饭。”
那个凶神恶煞的婆婆说大哥杀人，可是她听大人们说过，杀人是不好的，要被抓起来关进牢里，谁都不能见。
她不想以后都见不到大哥。
沈柳柳迈开小短腿，去攥紧沈天金的衣服：“大哥，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沈天金担心推搡之间伤了她，抬手就把神婆扔在地上。
他对上神婆惊恐的眼神，缓声道：“记着，你这条命，是我妹妹给你捡回来的。”
他原本也只是想给神婆一个教训，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杀人。
沈天金回身，面上的阴鸷瞬间消失，他牵起住小团子的手，温声道：“大哥带六六回家吃饭去。”
这事儿也差不多结了，沈大赶忙对乡亲们说道：“今天呐，谢谢各位乡里乡亲了。大家也都听到了，这神婆子的话，都是胡编乱造的，乡亲们可千万别信。我把铜板都还给各位乡亲们，我不会说话，但大家的心意我都记着了，以后要是有用得上的我沈大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
热闹看过了，叔伯婶子们也就散了。被吓了一通的神婆也脚底抹油，溜了个干净。
沈大反复确认大儿子没事，才彻底放心，便又赶去忙活手头的事了。
天朗云清，风吹草碧。
沈天金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舒心畅快。
即便是坐拥亿万身家，他能跟妹妹相处的时光格外短暂，现在好了，他又能护着妹妹长大了。
看到沈柳柳倒腾着小短腿，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他就有点心疼：“六六累不累，等大哥身上干了，就抱你走。”
沈柳柳使劲儿摇脑袋：“大哥，柳柳一点儿都不累，还能走好远。”
沈天金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六六真厉害。”
沈柳柳跟着笑起来，圆圆的脸上露出一对酒窝，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大哥的手越发紧了。
“六六刚才被那老婆子吓到了吗？”沈天金眼底露出一丝冷漠，那老婆子心未免太狠，今天还是便宜她了。
沈柳柳晃了晃脑袋，认真地说：“六六不怕她，六六只是害怕大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天金的脚步顿了一下，他蹲下身子，将小团子揽在怀里。
不只小团子害怕，他也害怕。
要是他醒得再晚些，就又要承受一次失去妹妹的痛苦。那种回天乏术的绝望，他是不想再体验了。
搂了搂怀里的小团子，沈天金不禁皱起眉。
六六也太瘦了！
“走，哥带你回家吃肉去！”
一听到吃肉，沈柳柳两眼冒金光：“大哥，今天真的有肉吃吗？”
“肉不是想吃……”话说到一半，沈天金才想起来，他已经不是亿万身家的沈天金了，现在家徒四壁不说，还得看天吃饭。
他捏捏沈柳柳没几两肉的手，叹了一口气：“先回家再说吧。”
沈柳柳乖乖点头，也没嚷着一定要吃肉：“好，家里有什么，六六就吃什么。”
他们的家不过就是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茅草房子。沈家在拢山沟村的最南边，离山林最近，因为有野兽出没，所以村里的人都住得靠北一些。
沈家是没银钱盖房子，才不得不留在这里。
还没走到门口，两人就看到母亲陈氏在门口张望，眼睛还有些红肿。
陈氏看到他们回来，赶忙迎了上去：“没事就好，我瞧瞧，这身上都湿透了，赶紧回屋换身干净衣裳吧。”
拢山沟村不大，村里就十几户人家，互相都认识，那边沈天金一落水，就有婶子跑来跟陈氏说了。
陈氏要过去看，硬是叫那婶子拦住了，说过会就有人来送信儿了，让她在家里先准备好干净衣服熬好热水，到时沈天金回来就能暖暖身子了。
陈氏觉得有道理，便去把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然后就在门口等，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孩子盼回来。
沈天金去换衣服，陈氏拉着沈柳柳回到屋里，问道：“六儿，你哥咋溺水了呢？”
沈柳柳眼睛泛着光，奶声奶气地说：“娘，哥可厉害了，他救了个人呢！”
“是嘛，”听到是因为救了人，陈氏面上也多了一分骄傲，“那感情好，救上来的人也没事儿吧？”
沈柳柳点了点小脑袋：“已经让他们家里的带回去了。不过大哥被叔伯们救起来以后，一直躺着一动不动，那神婆还说什么河神祭品的。”
沈天金正好换好衣服从里屋出来，看到陈氏担忧的神色，便道：“六六，别吓唬娘了。那神婆子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用信。她想讹钱，还想欺负六六，我就给了她一个小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说话。”
陈氏听得皱眉，平时天金就不是个惹事的，怎么现在说起话来，让她这么不放心：“天金呐，日后还是少与村里的人有口角，尤其是那神婆，若她在外头胡诌，说不得会毁了你多少好机缘。咱们日子本就过得紧，要是村里人还在背后嚼舌根，那你什么时候才讨得上媳妇啊。”
儿子今年二十一了，身强力壮，模样长得也俊朗，可就因为家里穷，添不了新房也给不起聘礼，才耽误到了这个时候。她这个当娘的，每每提到这事情，心里就拧劲儿得难受。
沈天金垂眼低着头，手上抚着沈柳柳干枯发黄的头发，看上去像是在听陈氏说话，实际上心思都在沈柳柳身上。
六六长期营养不良，身子骨发育不好，得想办法给她补补身子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