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世外桃源的村落实为困守百年的活人祭坛。
我们世世代代的女人,都是这片桃花林生根发芽的养料。
没人可以逃出去。
1
我看着信封上褪色的邮戳,2015年的字样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灰。
这封本应十年前寄出的信,此刻正静静躺在我2025年的办公桌上。
“苏记者亲启”五个黑色的毛笔字晕着暗红,拆开时飘落几片干枯的桃花瓣。
泛黄的信纸上绘制着地图,终点标在川滇交界处某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落霞沟。
“晚姐又要去挖猛料?”实习生小周端着咖啡凑过来,“这年头还有人用毛笔写信?”
主编老陈扫了眼地图:“给你三天假。要是真能找到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下期头版就留给你。”
他弹了弹烟灰,“记得带充电宝,上次你在牛头村失联三天,派出所差点立案。”
我点头,收拾出一身装备:“保证完成任务!”
2
大巴在盘山公路颠簸了七小时,最终停在一棵挂着“落霞沟”木牌的枯树前。
司机老赵啐掉烟头:“姑娘,你真要在这里下车?再往前走,手机可都没信号。”
“谢谢您提醒,我记着了。我这次是去做采访,过两天就回来,到时大概还要做您的车,麻烦您。”我背着行装下车,客客气气道。
前来汇合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冲锋衣,手上端一枚罗盘,登山包里鼓鼓囊囊:“记者姐姐?我叫张明,是单位安排给你的临时向导。”
背包侧袋的铜铃随动作轻响,暗绿铜锈间桃花纹样与信纸边角如出一辙。
我摸着口袋里村民照片上的配饰拓印,快门声惊得山雀扑棱棱飞起,撞碎了一树桃花。
“六月飞桃,你们这里还研究反季节栽培?”我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重瓣嫣红在掌心渗出淡粉色汁液。
张明拉紧背包带子,嘴角扯了个笑,解释道:“溶洞里有温泉,气候反常。”
接着不等我再问什么,转身飞快地钻进藤蔓掩映的山洞,“跟紧,地下河涨潮会淹没通道。”
3
远光手电筒在钟乳石间投下摇晃的光线。
照亮暗处时,我宛若看到了扭曲的人影,惊得踢飞了脚下的石块。
张明停下身回头看我:“怎么了?”随着他的动作,铜铃发出响动,清脆铃声里混着模糊的吟唱。
我打了个寒颤,又用手电筒仔细往前照了照,什么都没有。
“没事。”我定了定神。
“那再走快些,涨潮会淹到腰。”
随着越走越深,水流漫过了我的小腿,前面的气候也越来越反常,
转过第九个弯道时,豁然开朗的桃花林惊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客何人?”苍老声音惊飞满树雀鸟。
蓝布衫老者拄着桃木杖,腰间铜铃与张明的一模一样。
“送茶人。”张明抢先开口,从背包里接下一串鼓鼓囊囊的油纸包,陈年普洱里混着几绺长发,“家父让我来送清明茶。”
老者浑浊的眼珠突然盯住我额前绑的随身镜头:“此物摄魂。”
因为没有及时查看监控屏幕,我并不知道,镜头里拍下的老者,张开的嘴里,赫然是另一张蠕动的女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