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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朝风晚歌
九天霜华
3576

自打雪贵妃小产之后,宫内从上到下都在传着一个消息,那就是雪贵妃已经失宠了,新入住闵阳宫的慕妃很得皇上的宠爱,不然也不会搬进了只有前皇后才能住的闵阳宫。看来慕妃即将成为后宫之中都努力去巴结的那个人。

然而这次争议的主人公慕晚歌是不知道人们究竟如何在背后议论她的,她如今关心的问题是如何在不惊扰莫朝风的前提下,偷偷出宫溜一圈儿。

慕晚歌趁着夜色正好的时候和云裳一起数了数自己全部的财产,发现加起来拢共也没有多少。慕晚歌惊呆了,她颤抖着自己的双手问云裳:“云裳!为什么我们这么穷?!为什么就这么一点点钱……”

她捂着心口的模样傻得不忍直视,云裳就扭开了头,无奈地掰着手指给她数落。“娘娘花销那么大,一到数钱的时候便不记得了。娘娘以前很大方,赏宫人的时候都是好几两银子给的,为了让千叶总管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呢!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将娘娘的话记在心里,拿那银子也不觉得手短。”

慕晚歌惊异地挑了挑眉,问道:“你是说,大部分的银钱都进了千叶总管的口袋里?”她挑着眉毛,样子有些怪怪的。云裳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那块红布上面放置着的金银首饰和一些碎银。整锭的只有几块金子,和几根金条,孤零零地排列在红布上面,显得万分可怜。“就连这些金子,还是上个月太师来看望娘娘的时候命人送过来的。不过自打娘娘重病醒过来之后,就没有支出银子了,这一两个月都很省的。”

长叹一声,慕晚歌的眼睛有些飘渺。没有银子打点着下人,这些人又怎么会甘心效忠自己?倘若有心人在她的身边安插眼线和卧底,纵然她擅长反侦察也及不上许多人暗搓搓地算计她啊。慕晚歌想了想,自己有点玉首饰,也是前不久她那个便宜弟弟送来的。大约是估摸着她有用到的一天,所以才会用盒子装好,送了那么多过来。她想着出宫去变卖一下,应当会卖个好价钱的。

她还在这里苦恼着,这消息便先一步传到了莫朝风的耳朵里。

正在自己的书房中挥毫泼墨的莫朝风手一顿,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暗卫,勾着嘴角问道:“哦?你是说,慕妃有了出宫的心思,就只是为了将自己的首饰变卖掉?”

“是。”

莫朝风似是惋惜又像无奈地叹气,随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拿起了桌边搭着的一方白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朕看起来,像是那种会苛待自己后妃的人吗?”

暗卫一阵静默,道:“许是皇上的心意,还未曾传达到慕妃娘娘的心里罢。”

莫朝风斜了他一眼,有些戏谑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你日夜在暗中窥探着慕妃的行动,也是不容易。不过,你这般替她说话,莫不是……”

“皇上说笑了,属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朕只是说说罢了,”莫朝风将手上的帕子丢到了一边,继续问道:“这些日子你也观察得她够久了,你对她有何看法?”

“这……”暗卫见了莫朝风的手势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跟随着莫朝风走到了书房外,来到了院中。莫朝风抬起头来,望着院中的那株柳树,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慕妃娘娘自从醒来之后,便一改以往矫揉造作的性格,从收拾故居到调教奴才,都是雷厉风行的风格。而且娘娘的性子要比以往要强的多,晨间起的比做事的宫人们还早,还经常做一些属下看不懂的动作。但是看的出来,娘娘的身体似乎要比以前好上很多,还能做些许多……咳,属下们做不到的动作。”

闻言,莫朝风挑了挑眉角,好奇地看着他。“比如说呢?”

“这恐怕要皇上亲自去看。”

莫朝风轻笑一声,目光望向了一望无垠的蓝天。美丽湛蓝的天空上有一群大雁由南向北而过,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暗卫以为莫朝风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听到了一句很低沉的话,那声音很小,让他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毕竟是我欣赏的人,你们自然是不懂的……”

君王是很少在他们这些下属面前自称为我的。那暗卫将自己的头压得更低了。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后宫之中可远远不止三个女人,且个个都难缠得很。这一点,慕晚歌今天算是体会到了。

她刚在新居落住,前脚刚打扫完寝宫,后脚便来了许多拜访的人,这不禁让她有些……小激动。

整日缩在这后宫中,让慕晚歌真的有种自己是皇帝后妃的错觉,以往英姿飒爽的那个女刑警慕晚歌似乎已经在这个世上销声匿迹了一般。这样活着,和死去没什么区别。

虽然不能像过去一样彪悍地和对手斗来斗去,但是有这几个女人来陶冶一下心情也不错。慕晚歌捏了捏拳头。

云裳透过墙上的小圆窗看着那些趾高气昂挺着胸脯的众妃嫔们,眼珠子快要掉下来了。“娘娘,咱们刚搬到了闵阳宫就有这么多人来,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忧心忡忡的小白兔宫女扭头看向了慕晚歌,谁料慕晚歌竟然是一脸兴奋又期待的表情,弄得云裳忍不住想要扶额。

怎么自打娘娘重病好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算是记不起以前的事,也不至于连性格都变了吧?

还在疑惑的云裳被慕晚歌用力拽了几下胳膊,然后就听见慕晚歌那兴奋得似乎快要颤抖的声音说道:“快、快去准备倒上一盆水!”

“娘娘,要水作甚?你要洗脸吗?”

“你去便是了,不要问这么多。”慕晚歌见云裳提溜着裙子匆匆离去,便笑了一声上了二楼上面。

跟在慕晚歌身边的小太监名字叫丁丁,这名字还是慕晚歌后来改的。慕晚歌严肃地认为,作为一个木有丁丁的男人,名字也叫丁丁的话,他会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其实还是个有丁丁的人的。然而丁丁却并不这么想,他抱着慕晚歌的大腿哭诉,如果自己每天听着这个名字的话,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了。

后来丁丁被慕晚歌摁住胖揍了一顿,就学乖了,再也不敢对自己的名字发表任何的意见了。慕妃娘娘的拳头硬,这是每个跟在她身边的奴才都知道的事。

丁丁早就接到门口侍卫的通知,说是有大批的娘娘们来袭,所以他通知了慕妃之后便站在了门口等着娘娘们来找茬……哦不,是来窜门。

宫里的这些主子们其实都不安分得很,若是宅在自己的宫里也就罢了,要是往别处走一走,那铁定会擦出点火花,惹出点事端来。不过已经充分见识到慕妃娘娘过人之处的丁丁,却是对自家主子充满了信心,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些女人能够欺负得了那个山大王。

啊呸!娘娘才不是山大王呢!丁丁一边恭敬地给几位皇妃请安,一边在心中暗暗腹诽。

“我说,你家主子呢?”新晋的萍贵人率先问了丁丁,“这慕妃姐姐迁居闵阳宫,我们姐们几个可是特地来庆祝的!也不知道慕妃姐姐现在在忙什么,怎么也不出来接待我们几个啊?莫不是这身份变了,连脾气和规矩也变了?”

看似祥和的一群人,在一进门一张嘴的时候,就令人明白了她们的意图。

丁丁的脸色变了变,最终镇定下来。因为主子说了,再彪悍的女人吵起架来也不过是纸老虎。他朝着众妃弯腰说道:“我们娘娘正在……”

话音未落,只得一声呼喊:“闪开咯!小心啊!”其次紧接着听到哗的一声,一阵晶亮的光芒自头上闪过。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全身便被淋了个透。若说被泼的最厉害的那个,便是刚刚说了那些不规矩的话的萍贵人。

泼完水欣赏够了她们那副慌张狼狈的样子,慕晚歌在心中暗暗狂笑了好久好久,甚至几乎快憋不住笑的时候,被云裳暗地里戳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这才整理了番自己的表情,然后故作惊讶和惊慌失措地说道:“哎呀!真是的!这怎么……几位姐妹怎么都不躲着点?我都说了小心了,怎么刚巧就站在下面被淋了呢?!”说罢,慕晚歌装作急急忙忙就要往楼下跑去,事实上一离开窗边走得比谁都慢。磨蹭了许久慕晚歌才下了楼,来到了院中,吆喝着云裳快拿毛巾来。

那些妃子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慕晚歌所为绝不是无意地。刚才那说话并不好听的萍贵人立马便开口骂了:“慕妃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不欢迎我等,也没必要拿这脏水泼人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妃子,怎么也敢……”

“你这声姐姐我可当不起。”慕晚歌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笑着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但是在擦到一半的时候被她拍开了手。慕晚歌也不气恼,仍旧是那张笑眯眯的脸。“第一,我并没有请众姐妹来我这里做客,都是你们自作主张来的。第二,谁都知道我刚迁了新居,这新居嘛、自然是要好好打扫的,否则都是灰尘可该怎么住人?皇上赏赐给我的奴才也不多,这必要的时候当然得我自己动手。所以刚刚的那一幕,虽然晚歌觉得很抱歉,却也是无奈之举。第四,萍贵人虽然进宫比我早上了那么纪念,但是身份却仍旧是个贵人,始终是没有妃子高的。是谁给你的勇气,用这般刻薄的语气同我说话?!”

刚开始的解释,是好言好语给这些人解释,让她们好好看清现实。到最后却是有些强压的语气,令萍贵人倍感压力。显然这个萍贵人也是个没脑子的,否则也不会被人当枪使而说出这些犯了忌讳的话。

被慕晚歌点醒之后,萍贵人便不做声了,浑身被淋个湿透,还向后退了几步,瞧着也是个可怜的家伙。

慕晚歌唇角一勾,一改方才认真地表情,对着妃嫔们招了招手,“说到底都是晚歌的错,晚歌在这里给姐妹们赔不是了。快些进来坐吧,免得着了凉。我已经让云裳去找干净的衣裳来了,若是不嫌弃的话……”

德妃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我淋的只不过是衣角,回自己宫内换一件再过来罢。”当然,衣服是要换的,过不过来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慕晚歌扯着唇角,说道:“那既然如此……”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