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姚父姚母躺在床上说话。 “前街的玉芳姐今早跟我提了她的外甥，说是百丰楼的大伙计，很得老板的看重。我琢磨着哪天过去瞧瞧，你说如何？玉儿的婚事不定下来，我这心总觉得不安稳。”
“那就去看看。别的还是其次，最重要是男方的人品。玉儿为一家子付出了那么多，咱们定要帮她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小伙才好。”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玉儿也大了。他爹，你还记不记得她背着我们去找王婆子的事？当时真把我气坏了，你说这孩子怎么会想到卖身呢？难为这孩子了！”
“玉儿跟她大姐一个样，乖巧孝顺。若是梦儿还在......”姚父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心里实在难受。
听到大女儿的名字，姚徐氏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虽然离事情发生已经那么多年，但每每想到还是心痛难忍。女儿在如花的年纪逝去，而害了她的人仍旧活的好好的，叫她如何不恨不痛！
这个晚上，姚徐氏辗转反侧，一夜难眠。第二天清早起来时未免有些眼圈发黑，神色萎靡。
姚欣玉拿着刚绣完的万紫千红图过来，发现母亲脸色不好，顿时着急起来：“娘，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快回屋去歇歇。”
姚徐氏摇摇头道：“没什么事，昨晚没睡好罢了。”说完，看向女儿手里的绣品，出言夸道：“这图绣的真是别致，娘等下就送去毓秀阁。”收了图，她又叮咛道：“别把自个儿累坏了，否则娘可不依。”
在赵府多年，姚欣玉学了一手好针线活。以前只给小姐做做衣裳帕子，现下回了家，日子颇为清闲，她便托母亲去毓秀阁接点绣活做。一来打发打发日子，二来能帮家里赚些钱。
但是，接活和送活的差事都与她不相干。幸而姚欣玉内里不是真正的十七之龄，因而很明白父母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理，所以也不会有被束缚的不满。
下午姚徐氏先是跑了趟毓秀阁，后又拐进了前街的一户房舍。
等她出来时，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回到家里后，她高兴地凑到丈夫身边道：“同玉芳姐说好了，过两天她外甥要过来。到时我过去相看相看。”
两天时间过得飞快，姚徐氏特意穿了一件崭新的肉粉色撒花缎面对襟褙子，下面配了一条棕色马面裙。
她这身打扮出来，惹得俩姑嫂频频注目。
终于，姚欣玉忍不住问道：“娘今日看着好似富家太太，莫非是出门去见贵人？”
姚徐氏笑道：“娘哪里认识什么贵人？我和你玉芳婶约好了去寺庙拜佛，穿身新衣也显得对菩萨敬重。”
姚欣玉不疑有他，含笑目送母亲出去。
辰时，杨玉芳家的大门被李默叩响了。李默面对着开门的长辈道：“表姨好，我没来早吧。”
杨玉芳笑眯眯道：“怎么会？默哥儿，你吃了没？表姨给你下碗面去。”
李默赶忙拦住了，道：“别，我在家吃过了。表姨，你说的鸡窝要建在哪？我车上带了些木料和干草，容我先去搬下来。”
“你这孩子，木头家里都有呢。”话虽这么说，杨玉芳的嘴巴却是乐的合不上。
没一会，李默就在墙角处忙活起来了。
姚徐氏到的时候，李默正在撘鸡窝。
杨玉芳特意搬了根长凳到廊下，与姚徐氏坐在一起低声说话。姚徐氏的心思自然不在说话上头，眼睛时不时偷偷往李默处瞄上一眼，越看她心底越发满意。
“怎么样？我这外甥长得还不错吧。要不要同他聊几句？”
“行，你把他叫过来。”
杨玉芳于是扬声喊道：“默哥儿，先别忙活了，来见见客人。”
李默拍了拍衣服，走过来朝姚徐氏躬身一礼：“见过这位婶婶。”
姚徐氏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开口道：“是默哥儿吧。今年多大了？做的什么营生？”
李默一一答道：“回婶婶的话，我今年二十，在百丰楼当伙计。”
姚徐氏点了点头，接着作不经意状问道：“家中有什么人？”
这回，李默奇怪地扫了眼姚徐氏，方才答道：“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年幼弟妹。”
“这么说来，你还未成婚了？可有意中人？”说这话时，姚徐氏的眼睛紧紧盯住对方。
李默在酒楼的日子不是白混的，这会儿他已经猜到了姚徐氏问话的用意。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婶子，敏锐地感觉到她眼里的喜色，心定了定，说道：“婚姻大事，自有长辈做主。晚辈不敢擅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