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泛红的眼眶死死地盯着萧寒,怒问道:“你都不知道痛吗?”
“一个花豹子你都敢去拼命,你就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我可就是别人的媳妇了?”
如果没有萧寒,她不可能活下来,活得这么安稳,还有机会慢慢筹谋。
傅九娘的心再硬,再狠,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看到身边唯一熟悉的人受了伤,心里始终是不好受的。
萧寒没有想到傅九娘会为他落泪,在他的认知里,傅九娘的眼泪跟血海深仇已经绑在一起了。
可是他没有先到傅九娘竟然会为了他身上的伤痕露出伤心难过的眸光。
他从七岁便懂得算计人心,可这是他唯一一次算漏了。
真心假意,在傅九娘这一双盈盈而动的眼眸里,他想他还是看得够清楚了。
“没事的。”
“活的花豹子值钱,我们能够在城里买一间小屋,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刺绣了!”
萧寒低声道,他侧过脸,好似漫不经心。
可只有他知道,那心里涌动的酸涩,灼人得很。
傅九娘被萧寒把外衣脱了下来,然后打水给他清晰伤口。
一盆水都红了,傅九娘又换了一盆。
她冷着一张脸,完全没有要搬到城里的愉悦。
萧寒死了,她就自由了。
有了户籍的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卖掉,而且她还能行动自如,培养自己的势力。
可是只要想着那个在暗夜里到着她到处求医,亲自为她擦身抹汗,几个月来精心照料她的萧寒死了。
她便觉得,好似在人间唯一的温暖都消失了。
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无依无靠,永远只知道撕咬复仇的孤狼。
上了些药粉,傅九娘慢慢给萧寒包扎。
当最后的纱布打了活结的时候,萧寒忍不住拉着了左手。
“放开,我要去倒水!”
傅九娘带着闷气道,她不想跟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说话。
有些人想活下去,得多艰难了。
也许萧寒永远都不会知道,如果可以,她宁愿萧寒永远都不知道。
可是她知道,正因为知道,她才会控制不住自己,才会让自己几个月修生养息,隐匿半分不露的本性暴露出来。
“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想着,能够早一点让你过上好日子!”
“你跟了我,我不能负你!”
萧寒内疚道,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企图获得大人的原谅。
他的内心,是这样想的,虽然跟他的话有所出入。
傅九娘觉得萧寒的话可笑,也觉得他非常可怜。
他自以为是她想要平稳富足的生活,可他根本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么?
也许她有一天,她会拖累他,拖累致死。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准备现在离开他。
至少要等到她有自保的能力,在那之前,萧寒只能算是她的护卫,贴身护卫。
她不介意把这副身子给她,当命烂贱如泥,她想不到珍惜自己的理由?
她还会有夫君吗?她还会有亲人吗?她还会有幸福吗?
既然都没有,她的心里只有复仇。
那么萧寒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给过她依靠,救过她性命,照顾过她的男人而已。
在血海深仇面前,她唯一能够给他的,除了银两,便是身体。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不用给我交代这些,我只是你买来的一个女人而已。”
“萧寒,我希望你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有些人想活下去,却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傅九娘说完,冷冷地拂开了萧寒的手,然后端了水出去。
萧寒看着傅九娘清冷孤傲的身影,她像极了单打独斗的豹子,当掠食的时候,那种疯狂和隐忍,超乎想象。
他知晓她的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可她却不知道他的。
她的自以为事,终有一天,会伤了她。
萧寒慢慢起来,然后出了房门。
伙房的门开着,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
傅九娘忙碌的身影闪烁着,她在给他准备吃食。
房门口的花豹子无力挣扎以后,喘息着,开始蛰伏。
萧寒的眼眸随着这夜色越来越沉,他得尽快扶起傅九娘的势力,因为他不知道时间长了,他会不会把一切都告诉她?
那个时候,她又会如何?
只怕比如今更加懂得隐忍和蛰伏,然而心却会更加坚硬,只怕再没有人能够走进她心里去了!
这一夜,萧寒和傅九娘第一次背对背睡觉,然而两个人听着花豹子粗重的喘息,都没有睡着。
天亮以后,萧寒要带着花豹子去城里卖,傅九娘不放心,最终还是跟着去了。
山下的村民们难得看到这么厉害的活物,跟看戏一样地追着萧寒的脚步一直跑到城里。
傅九娘带着帷帽,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花豹子身上,没有几个人特别注意她。
到是扛着花豹子进城的萧寒,瞬间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过往的商客争相加价,这打死的花豹子都少见得很,更何况是活捉的。
众人看得眼睛都绿了,眼看着价钱从一百两加到了三百两,这简直就是天价。
“嗷呜,嗷呜......”
“加,加,加......”
周围看热闹的人跟着起哄,傅九娘靠在萧寒的身边,只见他对这些价格好似无动于衷。
价钱最后定板在了五百两,是一位专门做羊皮子生意的客商出的价钱。
跟着竞价的客商们全都禁声了,五百两啊,城里都可以买一栋三进小院了。
这花豹子虽说有价无市,可也不是什么千年人参的救命药。
拿了银两,那体型硕大的花豹子被四个壮汉抬走了。
傅九娘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那花豹子只怕不下于三百斤重。
她连忙朝萧寒的背部看去,只见哪里已经湿哒哒的一片,血水混着汗液,已经殷红一片。
“小伙子,好样的。”
“就是,你哪个村的人啊,功夫厉害吧,怎么不去参军呢?没准能当上大将军呢?”
“照我说小伙子去镖行吧,就你这身功夫,怎么也是镖头啊!”
商客散尽,周围的百姓们围了上来,恭维着,说着好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