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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山中相伴
佳期梦遥
春水烹茶
2412

佳瑶直愣愣看着对面之人,只见他身量挺拔,眉眼清冷俊秀,不苟言笑,发丝有些凌乱,身着黑色衣袍,虽为玄色,却也暗绣凌云,针针讲究。

“夜华君?”佳瑶脱口而出。

“夜华君”轻轻嗤笑,“任小姐发癔症了吧!”任佳瑶一愣,心想我以前还认识这样的人物,只可惜现在是半点也想不起的。小丫鬟刚要张嘴,只见对面的“夜华君”一个凌厉眼神,下意识的闭上了嘴边,退到了一边。话说这被佳瑶叫做夜华的人,正是齐昊,齐昊并不知任佳瑶的曲折经历。只当还是那个对自己充满妄想的任佳瑶,心想正好可以让这个傻妞帮忙。

齐昊放低声音:“佳瑶妹子,帮我一个忙,好吗?”心里不禁一阵恶寒。佳瑶并未搭话,心想如此亲密称呼,莫非是我的朋友,亲友.........佳瑶没有记忆,这种情况是未知的,危险的,但佳瑶骨子里却跃跃越试,充满了对未知前途探求的渴望,又好像是那含笑的眉眼蛊惑了自己,好像自己曾经那么渴望与那人接近。

佳瑶不自觉地向齐昊迈出一步,齐昊松了一口气,想来如果佳瑶说不,还不知道怎样处置这对主仆。只是这样大胆,直白对视甚至有点跃跃越试的眼神,齐昊觉得怎么不是记忆力低眉顺眼的任小姐的样子了?

齐昊身为大理寺卿的独子,一直从旁协助父亲办理案件,少年英豪,鲜衣怒马,深得圣上喜爱。当今圣上凉熙帝在位5年,雄心壮志,心有凌云志,推行新政,只可惜朝廷位高权重大臣,大多年迈,不肯居安思危,对新政屡屡阻挠。为首者为谢阁老,垂垂老矣,老臣们多以他马首是瞻,此次圣上派齐昊暗中收集谢阁老罪证,务必一击即中,搬倒他,其他人自然容易收服。

此次齐昊暗中一探谢府山中别院,齐府人以二夫人上香名义在此处接应,真不料谢府居然有难缠人物,齐昊大意受伤,躲在林中,只是小丫鬟听故事,二人迟迟不离去,让齐昊不好现身。齐昊伤在腰腹部,行动尚可,但山路遥遥,如此青天白日还待顾忌。想找一隐僻处休息时日,在做计较。

想到此处,齐昊点手唤过小丫鬟,将腰中玲珑玉佩取下,递于小丫鬟桃红,让她下山去寻齐府小厮澹明,让他将马车赶到寺庙后院小门隐蔽处,等着接“二夫人”回府。想着再偷偷潜会寺中马车回府即可。小丫鬟接过玉佩,望向小姐,佳瑶点头,桃红待急急将去,佳瑶唤住小丫鬟“今日之事,谁都不可提及,小心行事,找到小厮后,偷偷潜入寺内,谁问起,你且先挡住,就说我头痛的很,先歇下了!我会尽快回去的,去吧”。齐昊抬头看了一眼佳瑶,未言语。

佳瑶见安排妥当,轻嘘一口气,见齐昊额角冷汗,血流未止,心想再流下去,估计不好,抬眼望去,桃林深处有一处,较为隐蔽,二块巨大的石头,形成一个狭缝,可容人。

“你能走吗?”佳瑶道

齐昊以剑代杖,起身来,一阵眩晕,一双小手抚上手臂,温暖柔软,待齐昊站立稳妥,小手急急收回。

齐昊在石头狭缝中坐定,佳瑶抬头一看“一线天。”坐在狭缝中只能看到一条天空。“这名字倒是贴切的很”,佳瑶又是一愣,这个名字时候又是似曾相识。“你等一下”佳瑶转身而去,把沿路齐昊的血迹收拾干净,齐昊看着佳瑶眸子一动。佳瑶又寻来些许蜘蛛网,回转而来。

今天是进山寻兰,佳瑶穿着简单,随意,并没有着那宽服大袖,也未着半臂,摸摸索索一阵,实在是身上没有适合包扎衣物,但见那齐昊的衣服,倒是富裕的很,只是满是血污不甚干净。想想无奈,转过身去,在自己内里的衣物里撕扯出一块来,“我给你包扎一下”伸手去解齐昊腰带。

齐昊一档,将一双小手胡乱按在了自己的伤口处,难免一阵冷汗,“我自己来”。

齐昊接过佳瑶递过的布条,还带着少女柔柔的体香和温度,佳瑶把绕着蜘蛛网的树杈递过齐昊“把这个,抹在伤口上”。

“这个能行?”

“蜘蛛网可以止血,促进伤口愈合,还能杀菌,你信我。”齐昊半信半疑,始终是不敢把这种八爪蠢物织的网弄在伤口上,佳瑶看着齐昊迟迟不动,一把抓过蜘蛛网抹在齐昊流血的伤口上,惹的齐昊连连紧缩肚皮。愣愣的瞧着自己的伤口,倒是真真止住流血。

“倒是真的可以止血呀”佳瑶看着伤口喃喃而已,齐昊一阵恶寒,心想,什么都敢往自己身上招呼。回头得着御医看看这东西有毒没有。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止血,你是怎么想到要收拾痕迹的”一边包扎,齐昊一边问道。

“我原也不知,我虽然忘掉了许多东西,但这些就是在我的脑子里,大概是我看话本里学的吧”。

“你忘掉了许多东西?”难怪不记得我,可是怎么记得蜘蛛网却记不住我呢?

“还有些时日太阳才下山,折腾一天了,你歇着,我去找点吃的”。

佳瑶向外走去,刚刚去寻蜘蛛网的时候,看到了一棵大榆树。这个时节,正是榆钱儿满树的季节,嫩绿的榆树叶间,长着一串串淡绿色的榆钱儿,佳瑶隐隐觉得自己是吃过这个东西的,老榆树斑斑疙疙的老树干,让佳瑶好个为难,白嫩的小手着实受了些罪,佳瑶坐在树杈上,望着远山一片翠绿,胸中涤荡豪迈之气,似乎今日这些冒险经历,让佳瑶觉得人生就该如此恣意。

折了两枝条返回狭缝,齐昊正在山中闭目养神,等待太阳西坠。见佳瑶回转,只是一阵咋舌,但见出去时齐整小姐,返回时山野蛮女,发髻松散堆在鬓角,浅色裙衫竟不识原本颜色。

“喏,你且拿去垫垫”。

齐昊接过一串枝条,一阵皱眉,只见佳瑶两支葱白指捻起一串枝头绿色皱皮花似的东西放入口中细细嚼起。学着她的样子,齐昊也放入口中一串,顿觉口舌生津,甘甜清冽,别有风味,足解半日劳顿。齐昊顿觉这位任小姐有点意思。

两人肚中已有裏腹之物,眼见太阳浸没山谷之中,黄昏之色已现。齐昊收拾停当,准备潜入光慈寺后院。回首一看,但见佳瑶正散开长发重新挽髻,只见似一匹精心织就的黑色云缎披散开来,滑不溜手。齐昊只当头发太过光洁柔滑,没有桂花头油让任小姐无法理鬓,却不知这位是个手不灵光的,哪里会挽什么髻。佳瑶无心再理,胡乱编成发辫,随手想找条丝带束住,见齐昊腰中系一条暗红金纹云缎丝带,佳瑶一把抽出系住发捎。

“我对你有相助之谊,讨你一条丝带无妨吧?”

齐昊右手一捂腰际,慢了些许,佳瑶的两根手指已从齐昊手背划过,齐昊一怔,竟觉无比温软滑腻,不同与其他莺莺燕燕。齐昊怪自己一时大意,云锦带万万不可送予旁人,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