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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泛舟莲池
佳期梦遥
春水烹茶
1979

三日已到,佳瑶念着不知前去命运如何,无心装扮,怎奈任母哪里肯将就,佳瑶反复说,泛舟湖上,宽幅大袖,恐有不便,任母方才作罢。念叨着佳瑶平素里不喜头油,也不擅结髻,家里时发髻松散些也就罢了,在外是万万不可的。反复叮嘱上了头油,发髻必得熨帖些,万万不能松散。又簪了支玳瑁珊瑚钗,。任母拿出自己陪嫁的一对点翠鬓唇,簪在小女儿双鬓道:

“我们自是没法与那些高门世家相比,不过母亲这一对鬓唇还是一对好物件,这是当年我陪嫁之物,也是你外祖母的陪嫁,是要代代相传的。”

佳瑶点点头,手指轻轻拂过鬓角。甚至可以感受到丝丝顺滑的羽毛。点翠之饰品皆以金银为骨,以翠鸟最耀眼的蓝色羽毛镶嵌与上,为保持羽毛鲜艳之颜色,往往要在活翠鸟身上取之,羽毛难寻,工艺复杂,足见点翠之难得,往往越是难得,人们越是趋之若鹜。此时装扮停当,但见佳瑤“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着流纨素,耳垂明月珰,端的一副闺中淑女模样”。鲛人纱7尺帔(pei)帛绕臂,聘婷袅袅,旖旎丽人。

任母感慨万分:“我的女儿长大了,真不知母亲还能留你几年?”

佳瑶正和母亲一阵腻歪。

此时门上小厮来报说是齐府派人接小姐来了,佳瑶一愣,心想齐府也太周到了。任母倒很是高兴:“看来齐府的二夫人真是欢喜你紧呢。”

“二夫人”欢喜我” ?

佳瑶一阵恶寒,心想母亲哪里知道那“二夫人”就是那齐家的大公子。任母见佳瑶收拾妥帖,催着快快出门,细细叮嘱:

“虽说我们是小户人家的闺女,但在外莫要失了分寸。与这些世家贵族相交,尤为更甚,真真是把两刃刀剑一样。”

佳瑶连连称是,暗道母亲看的通透,自己到不愿与那高门大户相交,怎奈那日事情不好与外人道,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佳瑶想自己失去大多记忆,这宴会多看少说,仔细一些便是。佳瑤此行并未带桃红同行,这是随意带了一个老实丫头,想着此次归来,着是不是带着桃红出去避避风头?

出得府门,但见澹明侯在那车外,见佳瑤问了声小姐安,摆了小几让佳瑤登车。策马扬鞭,马蹄嗒嗒直奔城外镜潭湖而去。湖边杨柳依依,傍水而生,微风过后,湖面阵阵涟漪。但见一雕梁画舫,停靠在岸边,影绰绰几人,马车停靠,丫鬟上前,道一万福,引佳瑤主仆上船去。

丫鬟打起帘拢,佳瑤低头而入,画舫内正座一位白衣男子,头戴金冠,腰束玉带,极为华贵,想必是位贵人。但见那贵人嘴角含笑,如沐春风。侧座正是齐昊那厮作陪,今日做一副贵公子打扮,也是满面含笑,那还有半点清冷模样。却原来有一佳人怀抱琵琶,轻捻慢挑,吴侬软语。但见那佳人云髻峨峨,翠袖云肩,裙有百褶,上绣湘纹,无风亦是飘摇,红裙妒杀石榴花。

佳瑤见状并未做声,待一曲终了,见那贵人拂掌而笑:“好一曲琵琶,真如珠玉落盘。”

齐昊也连连称是。佳瑶喑暗嘲笑两人被佳人魅惑骨酥的模样。齐昊向那男子说到“清逸兄,这位你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凉州城知府的小女儿,功夫茶泡的不错,特叫来让兄尝尝,任小姐见过贵人吧”。佳瑤心中一酸,原以为因前事情总总,齐昊因此礼遇自己,却没想到叫自己前来就是给什么贵人泡茶而已,知府家的小姐也不过如此,在这不知什么劳什的贵人面前彩衣娱人,与那琵琶姬人,有甚两样!转念一想齐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与他计较做甚,此次事了,再不见这些高门世家就是。想到此处佳瑤微微一笑。

“齐公子过奖了,容我献丑了,只是这一应用具,公子可备齐全了,功夫茶,功夫茶,将就功夫二字,可缺不得。”

“那是自然”说罢轻轻击掌,下人鱼贯而入,精巧茶具果真一应俱全。

“上回齐公子喝的是崂山绿,但因绿茶不易保存,风味易失,家里却是没得了,这回我带了点滇红茶,味道鲜郁高长,浓厚鲜爽,二位公子尝尝看”说罢,佳瑶不急不缓开始冲泡,但见着滇红茶条索肥硕,色泽乌润,金毫密布,茶汤金色艳亮。

齐昊抬眼观看佳瑶,只见佳瑶轻挽袖头,漏出一截手臂,一副绞丝银镯垂于腕间,唇齿紧紧闭住,细看下,两颊竟隐隐有两处梨涡,小巧怡人。但却见眉头轻轻皱起,不知何故,倒也是一副认真乖巧的模样。齐昊轻轻摇头,每次的佳瑶都是不一样的。

待二人茶汤入口,只觉得茶香浓厚,久久留于齿颊。

“好茶,这等好茶,怎地京城之地竟无?”

“这原本不是什么顶级好茶,大概京城贵人们大多不爱这种,所以未在京城流传,我倒是偏爱它这种口味的。”

几泡茶汤过后,琵琶又起,佳瑶见无自己事,退出船舱,可惜船已经驶离岸边,徐徐前行,镜潭湖,无风时平静如镜而得名,这一时,船桨催生浪花,涟漪阵阵,一里余后才渐渐消失,湖水微微泛蓝,水面宽敞,百里由余,放眼望去竟再也看不到两岸,水面莲叶丛生,婷婷袅袅,到让佳瑶感叹何为“接天莲叶无穷碧”只是时节未到,并未有“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佳瑶坐在船舷侧,听那船舱里,传来歌姬吟唱乐府歌辞《采莲曲》,心想倒是有些应景的。齐昊转头望去,见佳瑶坐在船边观景,恬静美好,想到佳瑶此次也是用心装扮了的,随即低头微微一笑。

这贵人不知是何种身份,佳瑶恼了齐昊,不知如何避上一避?消了那厮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