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锦认命地闭上眼。
不知自己在地面和他胸膛的夹缝中,苟延残喘了多少个世纪,只听见远处人声逐渐由游泳池蔓延到近处,她心中这才涌起一阵被救的希望。
刚要挣扎,这个男人就放低声音,像把冷刀割入她神经一样,森然道:
“你想不想活?想活就不要叫。不叫就松开你。”
邱白锦连连点头。
他见状也言而有信,稍稍将手离开邱白锦的口鼻,露了一丝缝。
邱白锦急促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既不问他是不是霍南烛,也不叫救命,沉着地低声道:
“我不叫,你走吧,我什么也没看见。”
他却不走,声调毫无情绪地说:
“不,你什么都看见了。带我去你的房间。”
邱白锦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这杀人犯,还暂时摆脱不掉啊!
她连忙轻声说:
“我房间里有另外的人……”
她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白天看到的霍南烛,后面一句“是你的同事”,哽在了喉咙里没说。
他闻言,沉默了一秒又道:
“那就要委屈你跟我走了。”
说罢,他猛地又将她口鼻捂上,将她轻轻一带而起。
邱白锦死命瞪大眼睛,想看看他会将自己带到哪里去,心里不断给自己鼓气:
——别慌!镇定!
但他也没走多远,就在户外休息区停了下来,一把将邱白锦按在藤条秋千里,自己紧贴着她坐下,这才松了捂住她口鼻手,但却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邱白锦终于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可丝毫不敢动,毕竟跟此人贴`身而坐,她身上紧绷如一张弓。
——杀人犯!他要做什么?
两人保持着怪异别扭的姿势几秒钟,这男人才轻声开口说:
“邱白锦,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邱白锦浑身一颤,差点惊得从秋千上跳出来!
——他认识我!他果然是霍南烛!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她惊魂未定,不由自主地朝他脸上看去。
休息区柔和的灯光将他的狠厉弱化了不少,邱白锦吃惊地发觉,仔细看他的样貌,长眉入鬓,五官分明,短寸这种考验男人长相的发型,倒让他英挺的轮廓一览无余。
袁冰说对了,他确实称得上俊朗……可是,这种放在常人身上的玉质金相,放在一个杀人犯身上,实在令人惊悚意外。
邱白锦喉头紧张地咽了咽,听着人声由远及近,心里不断盘算着如何呼救,嘴上轻声答道:
“哪两个选择?”
霍南烛脸上如罩着一层寒霜,冷气逼人,乌瞳深缈,盯着她没有回答问题,只缓缓道:
“我的任务本已经完成了,可惜处理得并不好,有目击者就让我真的很被动。”
这个场景十分诡异。
一对男女抱在一起,远看很亲昵,近看却发现,两人的面部表情一个比一个僵硬。
邱白锦深吸一口气。
她毕竟几年前遭逢过家世陡变人情冷暖,心志比常人磨砺得稍微坚毅了点,既不高喊也不挣扎,勉力沉静地问道:
“我懂了,这两个选择里,有一样是死吧?另一样是什么?”
霍南烛胸膛肌肉虽然逐渐暖和了,但邱白锦却依然觉得那是一块生寒的陨铁,硌着自己。
只因他的声调无情,眼神冰冷,也并不答她的问题,接着自己上一句话道: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一,用我的方式解决问题,二,用组织的方式解决问题。”
邱白锦也略过两个选择的问题,敏锐地抓住核心问道:
“什么组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霍南烛的情绪毫无起伏,答案也很简略:
“你目前尚无资格知道。”
邱白锦感受着霍南烛铁钳般完全不温柔的双臂,静默了一阵,字斟句酌地说:
“那,组织的解决方式是不是,灭口?”
霍南烛沉静地点了点头。
邱白锦倒吸一口冷气。
看来,她只能选择霍南烛个人的解决方式了,只是不知这条唯一的路子,是正常的还是变态的?
她迟疑着不敢问出口,又过好一阵,听得远处的人声慢慢往这边蔓延来,她像看到一丝希冀一样,问道:
“你的解决方式,是不是我帮你躲过这些人的搜索,你就放过我?”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己今晚上实在很失态,听起来真有些天真。
霍南烛口气里淡淡的不屑也印证了她的想法,他答道:
“如果不是为了逮住你,我早就离开这儿了。只能说你运气好,当然,也许是我运气差。换了其他人,我已经就地处理了,但偏偏是你……就多出了第二个选择。”
邱白锦并不认为自己的姿色能达到迷倒众生的程度,也不认为此时的霍南烛与白天那个猥琐色鬼有任何相似之处,所以,为什么偏偏遇到自己,能让他多出第二个选择,她有些侥幸,也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此时显然性命攸关,她可不想选择“组织的方式”,连忙问道:
“说吧,第二个选择,也就是你自己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霍南烛在白日的扮相虽令人生厌,却多少让邱白锦感觉有些活意,此刻,他凛冬似的双眼看向她,让她仿佛面对着一尊无情的金刚,不寒而栗。
只听他严肃地说:
“跟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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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如果我同意,才有资格问你是什么身份?”
——跟他结婚?!
邱白锦差点爆了粗口。
她口中镇定地发着问,内心一片惊声尖叫,结婚这种人生第一大事也能叫“解决问题的方法”?
附近的人声越来越响,她突然有些悸动,或许真的该寄希望于那些搜寻凶手的黑西服人们,能发现他,解救她!
“如果你同意这种处理方式,我可以告诉你组织规定范围内的东西。”
霍南烛依然紧抱着她,身上的水浸湿了她的长裙,现在两人身上一样冰冷,只有肌`肤`相`亲的部分还带着人的暖意,但这暖意也显得十分诡异。
“我同意。”
邱白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说出三个字。
“我同意”和“我愿意”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意思,可惜在结婚这种事情上,一字之差,天堑鸿沟。
活着,就是慢慢将就吧……将就着吃,将就着住,将就着结婚,将就着死去。
邱白锦想着,在心里冲自己冷笑了一声。
这辈子还从未想过,会沦落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步呢……就像父亲出了那事之后,前半生蜜罐里长大,自己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家道中落,直落到一家人生活全靠自己打拼的地步。
——这个男人虽然怪异,至少,出轨的几率不大吧?
邱白锦又暗自冷笑了一声,究竟要怎样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考虑对方出轨的问题?
霍南烛在她说了“我同意”之后,就点点头,面无表情道:
“听说过总参二部吗?”
邱白锦又吃一惊,差点站起来,忙问道:
“听过!你还真的是军人……是总参二部的?”
这个部门,她早就听上过军校的袁冰说过,从事搜集活动的特工,都属于该部特使处,特使处又称三处,被细分为几个小组,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小组以土耳其为基地,另一小组设在非洲,别的情况都属于国家机密了。
——怪不得他出现在土耳其。
电光火石间,她觉得自己琢磨出头绪了!
这个男人是隶属军队的特工,那么所谓“中航安全科学研究所少校”身份,一定是假的,那他刚刚杀的人,也许就是于国有害吧?但此时,黑西服们正在往这边搜过来了……
“不,总参二部也只有极少数人,才有权限问我的身份。”
霍南烛却说出一句令她再次意外的话。
她抬头一看,他姿势不变,声调不变,表情不变,若非身上的体温,邱白锦真要以为自己抱着一块令人生厌的岩石。
邱白锦迟疑着低声问道:
“你……那,袁冰知道吗?”
这姐们儿竟给自己介绍了一尊根本摆脱不掉的煞神!
要是袁冰知情,那邱白锦真要回去好好反省自己交友不慎的问题了。
“单位上的人都不知道。”
霍南烛口气虽生硬,总算做了件令她放心的事,打消了她对袁冰的疑虑。
正想着,霍南烛猛然将她抱起,双腿分开,放在自己身上,又紧紧箍住她。
邱白锦大惊,正想问出口,只听霍南烛变了腔调,流里流气地放声道:
“嘻嘻宝贝儿,你好坏啊……干嘛这么急……”
她终于再次在霍南烛脸上见到了令她深恶痛绝的表情,但是突如其来的表情却令眼下的场景更加诡异,只听他放声说完,又朝邱白锦悄声道:
“你既同意了,就别出尔反尔。敢发出呼救的话,这些人都得死。”
邱白锦霍然转过头,在他俩面前已经踢踢踏踏地跑上来十几个黑西服大汉,有东方面孔也有西方面孔,有光头有长发,个个体型彪悍,脸上凶神恶煞。
她神经一下绷紧了,他倒提醒了自己,喊还是不喊?
——哼,我不信这些人你都弄得死?好大的口气。
邱白锦正在腹诽,打头的黑西服却只稍微瞟了这对“情人”一眼,就对后面人打着手势,喊着往酒店其他方向搜去了。
她顿时有些失落,看来一时是摆脱不了霍南烛了。但这些黑西服一看就不是好人,落他们手里也很难想象后果,她又微微松了口气,此刻心里说不出地矛盾。
回过头,邱白锦发现自己还以万分性感的姿势跨坐在霍南烛大腿上,连忙低声道:
“放我下来!”
霍南烛正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此刻软玉温香在怀,锐利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狡黠的东西。
但他并没表现出来,面上依然冷森森地说:
“对方很可能去而复返,你最好合作点。现在听我说,我一会就要向上级汇报申请,这之后,你个人和家庭情况会受到政`审,调查完毕如果通过,我们就立刻结婚。”
邱白锦闻言又惊又怒,沉下脸道:
“我又不是你的囚犯,你们凭什么审查我?又凭什么立刻结婚?”
霍南烛淡淡道:
“去年,有人在网上发布了一张绝密核潜艇的照片,照片上只有潜艇下沉之后水面的痕迹,并没有艇身的样子,这个人后来被查出来,直接就秘密处决了——你说为什么?因为日美能通过水的痕迹判断出,这是一艘攻击核潜艇还是弹道导弹核潜艇!你觉得,你今晚把我做的事从头看到了尾,你会是什么后果?”
邱白锦有些毛骨悚然,一时在霍南烛大腿上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这么严重,这么深层,看来果然非同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