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锦在心里挖苦了自己一声,对丹增班觉客气地笑道:
“我姓邱,你叫我,嗯……邱姐吧。”
要是在往常,她从来不愿横生枝节,将自己的姓名或联系方式告知这种场合认识的人,但这会儿不知是怎样一种情绪——或许是赌气,或许是故意,总之,让丹增班觉更了解自己一些,就好像能报复到千里之外的霍南烛一样。
——反正说好了,生活上互相不管!做合同制夫妻罢了。
“……姐?!哈哈哈,你肯定骗我,不可能!你看起来这样年轻!”
丹增班觉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
女人总是不会拒绝别人的恭维,邱白锦也笑道:
“你看起来更年轻……至多二十五六岁吧?那也得称我一声姐姐。”
“不可能!你看上去也就刚满二十岁,我不要叫你姐!”
他猛然两只手一把抓起她的手,让她正面对着自己,惊奇地说:
“不是夸你哦,你真的好年轻!在飞机上看到的时候,还以为你是独自出门旅行的学生妹呢!”
邱白锦的手冰凉,陡然被两只温热的大手合拢住,脑袋里却突然闪过霍南烛穿着CK把自己紧紧箍在怀里的画面,连忙下意识将手一抽。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好在酒吧老板将电箱琴连上效果器,开始自弹自唱,众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拉萨的酒吧里啊什么酒都有,就是没有我的青稞酒;
一杯两杯我也不会醉,因为我是个大酒鬼;
拉萨的酒吧里呀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我的心上人……”
这个调调在邱白锦听来有点像神曲,有没有心上人又怎样?伤春悲秋的有什么用?人活着,就得把日子将就着过下去。
将就着吃,将就着住,将就着结婚,将就着死去。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丹增班觉看着她缩回去的手,连连道歉,又解释道:
“说真的,我见过很多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女人,但是我在飞机上第一眼看到你,还是觉得你特别美……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认真地看着她。
邱白锦缩回手之后就用这只手夹着烟,使他无法再次一把拉住,淡淡地笑道:
“谢谢。”
暗道:
——美什么美?老都老了……跟那个杀千刀的霍南烛在一起,别人还说我占了大便宜呢!
周围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酒吧老板粗哑的烟锅巴嗓子把情歌唱得肝肠寸断,小酒馆里团团围坐的十几个客人高声叫好,还有人喝着酒抹着泪。
丹增班觉在震耳的乐声中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邱白锦只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震惊不已。
——怎么又莫名其妙想起那个人了!
她连忙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微醺了。
为了把他的影像从脑袋里甩出去,邱白锦凝神听着丹增班觉的话:
“……可能是在国外呆久了……父母说我的故乡是西藏,但我也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故乡,因为我们是被驱逐的人,只能从一个地方浪迹到另一个地方,像我就有四五个国家的护照,但是每一个国家都没有亲近感……”
邱白锦一震,突然有种遇到病友的感觉,问道:
“这么说,你是被自己故乡驱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