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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寒月芙蕖
西邻素
2381

邻雪先没有回盛府,转了好几条街,茫然的望着四周而不知该去何处,身边匆匆而过的行人仿佛跟她隔了一个世界,模糊的像浮云飘走。

最终走的疲惫不堪,肚里十分饥饿,见身旁有颗大树,手掌便支在上面,头直发晕。刚准备用头上的钗跟树旁摆摊的老奶奶换上一个饼,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由得身子一缩,旋身躲到了树后。眼睛斜睨着前面经过的人,手指不由得紧紧的攥到了一起。

只听那个领头人气急败坏的说:“再找不到,怕要怪罪下来。”后面一个仆人打扮的人道,“这回找到了有二十几人,可能其中有她,大人先不必急。”领头人哼了一声,嘴角上的痣也跟着抖了抖,脚下加快步伐。后面人也小跑紧跟着。

邻雪犹豫了一会儿,远远的紧跟在他们身后,一直向东边走去。

三个男子走进了东来客栈,小二老远就上前迎接,像是等侯许久,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大包间。

包间门一开,就见二十来个女子正在里面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见有人进来才都不再说话。从中走出一个三十多岁,脂粉厚重的妇人迎上前来,对着刚刚进门的人做了做辑,嘻笑道,“您看看,哪个可以入眼?”

姑娘们好奇的目光都朝门口看过来。

领头男人眯着一双眼睛,贼亮的目光将所有女子一一扫过,见都是十七八岁左右的姑娘,燕瘦环肥都有,也不泛姿容靓丽的,可就是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人,不由得变了脸色,怒哼了一声,嘲中年女人道,“就只有这些吗?”

妇人不敢再笑,怯怯回道:“城内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稍有颜色的女子基本都被你见过了,上次那些您嫌是烟花女子,这些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好姑娘。”

这时有一女子愤然走出来,向妇人怒道:“你说是开绣坊的,介绍我们工作,原来是干这样下作事情,把我们与烟花女子相比。”说完转身就走了。后面的姑娘们也陆陆续续跟着走了,边走边骂妇人无德。

妇人急着要拦,那男子不耐烦的喝道,“还留她们做什么,把没有找过的再给我找来。”妇人为难道,“要是深阁里的大家闺秀,确实不容易带来。”男子怒道,“那你就借说媒为由,想方设法弄到她们的画像。”妇人忙点头答应。

男人急的一头汗水,连连叹气。转身就往外走,走到楼梯口,刚踩到下楼的第一个梯板就觉脚下如同抹了油,身子瞬间倒下,直从楼梯滚了下去,摔了个天昏地暗。正着,又被滚下来的两个仆人压在身上,更是雪上加霜,皮上擦

来,断了几根骨头,哀嚎不断,如杀猪一般。

天快黑时邻雪才回到盛府,小翠说夫人今天来过,知道小姐是去找云公子了也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邻雪不以为然,疲惫的坐在床边,吩咐小翠准备些饭菜端来。小翠惊讶的问:“小姐还没吃过饭?”邻雪不回答,闭眼歪在床头上。小翠也不敢再问,转身去了厨房。等她吃完饭后,又让小翠晚上留住在外室。

第二天有个曹姓公子托媒婆上门来指名向邻雪提亲。这公子父亲是户部尚书,他自己在兵部任职。这次来刺州外婆家探亲,前几天在街上看到邻雪,惊为天人,当时就打听了她的身份。准备妥当后,又向同来探亲的母亲禀报,得到母亲支持后,今日便叫了媒人提亲。媒人惯性的将那托媒者的样貌品性华丽丽的描述了一番,说的天下无二,只此一家,暗示千万别错过。

盛于明回想起前些日子有这么一个曹公子,自称父亲是户部尚书,来到刺州探亲,来府里拜访过。他对这公子相貌,谈吐都还有印象,觉得是年轻人中的上等。心里也倒非常喜欢。但之前见过云易枫,觉得不如云易枫,可是一直不见云易枫有所行动,心里就开始踌躇不定。如今又知道了段楚然的身份,怕云易枫如果没有心意的话,又放过了这曹公子,怕邻雪在段楚然和惜月中间再起什么风波,到时累全家遭殃。之前的闹腾,他至今还心有余悸,丢了脸不怕,就怕连命都赔上,只想早早给邻雪找个归宿才放心些。

盛夫人本来跟盛将军是一样的想法,原本这曹公子也是个人选,但她此时心里却另有了高枝,就不再考虑曹公子。脸色一直不冷不热,见丈夫险些要答应时及时拦住,开口对媒人道,“曹公子的心意我夫妇二人已经明白,也都很喜欢公子。只是婚姻大事,在我们盛家,不光是父母之命。实不相瞒,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脾气大得很。得她自己愿意才好,只要她自己愿意,无论对方家里是富是穷,是官是商,我们都不会介意。”

媒人道:“自然要问过小姐意见。”

等媒人一走,盛夫人才对盛将军说,“老婆子把这公子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言语之间,好像我们高攀一般。明显在意邻雪之前的名声,像是送给我们恩赐似的。我们家又不屈于他们之下,何苦看其脸色。”盛将军扶须思量了一会儿,心里又将曹公子与云易枫相比,还是觉得无论相貌或风度都还云易枫好,也就不再多言,打算再等等云易枫的信儿,到时不成再考虑别人不晚。

此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盛府,大家都是议论纷纷,说这是自盛家姐妹争夫之后,第一个来向邻雪求亲的人,不知道最后是否能成?

邻雪最近足不出户,小院的门都不曾迈过,吃饭都让小翠拿来单独吃。小翠把曹公子来求亲的事情告诉了邻雪,邻雪听后愣了愣,目光闪烁不定。下午盛夫人来看她时,她突然说,“这门亲事我答应了。”盛夫人错愕的望着女儿,说不出话来,良久后才脸色一变,怒道,“你这是偏生跟我做对吗,我答应的你不答应,我不答应的你偏答应。我前世跟你是冤家吗?”

“你不是一直想把我嫁出去吗,我现在满足你的心意,不好吗?”

“不妨明跟你说,这个姓曹的我看不上,你就别想了。”

当天晚上,邻雪就去找祖母,跪下来求她做主,非这曹公子不嫁。盛老太太平时最疼惜这个小孙女,见她哭成了泪人,心也跟着疼,拉着邻雪就去找盛于明,让盛于明成全。盛于明本来就在曹公子和云易枫两人之间犹豫,此时见女儿意志坚定,心里也就有所动容,觉得女儿之前因为惜月的事情也确实委了莫大委屈,难得现在自己愿意,也很欣慰,便同意了。他没有跟盛夫人商量,第二天就派人通知了曹公子,说答应了这门亲事。曹家非常高兴,忙给京城的曹父写了书信请他过来拜访盛家,把日子给定了。热热闹准备起来,打算在刺州迎了新娘一起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