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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月芙蕖
西邻素
2067

盛府最近热闹起来,大家都在盛传这件事情,很多人认为四小姐这是一时负气,还是没从惜月和林子然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又有人认为她是自己解脱了,所以才准备重新做人,彻底对林子然死了心。

段楚然听到这件事情后心里怅然若失,想起初遇她时,那荷叶里的白衣仙子,楚楚动人。还有那日老太太寿宴时台上的她,惊鸿起舞……这时似乎都只记起了她的好,忘了她的坏。

段楚康在一旁的亭栏边站着,望着亭台下的一池莲花,淡淡道:“你应该高兴才是,现在怎么反倒发愁了,你不是就怕她再纠缠吗?”

段楚然醒了醒神说,“……我还是希望她有个好归宿,不要因为我而随便找个人而葬送了一辈子。”

段楚康笑了笑,道,“你怎么就知道她是随便找的人,我听说那位曹熙也是一表人才。”

“云易枫比那曹熙强上百倍。”

“那比起你呢?”

段楚然笑而不语。

梅双在池溏那边向段楚康招手,样子很急。段楚康向段楚然告了辞,走下亭子。梅双见段楚然在亭内,没上前去,一直在树旁等着段楚康。

走到跟前,段楚康问:“怎么样?”

梅双道:“那杨大人受伤了,走楼梯时不知怎么的,脚下全是油,伤的不清,骨头都摔断好几根,现在人在床上躺着起不来。”

段楚康不禁皱了皱眉,问,“人还是没找到吗?”

梅双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或许是我看错了,或者不是刺州的人,已经离开了。”

东院那边,盛老太太喜滋滋的摆出了自己陪嫁时的珠宝,准备拿几件送给邻雪做嫁妆,让她自己过来选。邻雪居处离老太太处一东一西,要过风华园,她故意绕路从回石桥过,但还是要经风华园后门。走到一颗大柳树下时,看到紫娴和表妹晋玉在那里踢毽子玩,嘻笑着来回旋转,还在说着什么不知道康公子是不是马上就要从这里走过了。在看到邻雪时,却都不说话了,笑着向她招了招手,问她哪里去。邻雪道,“要去老太太那里。”

紫娴笑道:“那你可真绕了不少路。”

邻雪没说话,继续朝前走,想起她们刚才说的康公子,脚下突然一顿,回头问道,“那位康公子一会儿要过来吗?”

紫娴和晋玉均是一愣,既而都露出了浅淡的讥笑。紫娴往前边撇了一眼,“是啊,这会儿正在小竹林,可能正往这边走呢!”邻雪转过头去,看到前面正好有两条小径,一条通往小竹林,一条通过牡丹园,都可以到老太太居处去。她听紫娴这么一说,就不往小竹林走了,择了另一个道。

紫娴远远在后面跺脚,嘀咕道:“她怎么真的不走小竹林了,气死我了,公子好像在牡丹园。”晋玉笑道,“她都订亲了你还怕什么?纵使再貌美,也是草包一个,之前因为惜月姐姐的事情名声又彻底坏了。像康公子那样的人,只会喜欢紫娴姐姐你这样身家清白又聪明貌美的女子!”紫娴脸色一红,嗔道,“胡说什么!”笑容却溢的满面皆是,晋玉更加取笑起来。

此时早春,满园牡丹盛开,白色,紫色,粉色,黄色,金边紫色应有尽有,香气怡人,个个开得有碗口之大。园由竹篱笆绕成长长的椭圆型,两边是石子小径。邻雪一向有辣手摧花的习惯,随手就摘了朵牡丹,边走边扯着往前走,各种颜色顿时翩翩起舞,飞落了一地,铺在她身后。

她摘花时也不看,反正知道牡丹没有刺,手上的完了,就又摘,一路上不甘寂寞。突然伸入花枝里的手指一疼,这才转头去看,只见一只蜜蜂刺在了指尖上。葱白如玉的指端立马肿了起来,又疼又痒,再看那花枝,下面好像是个蜂巢,好些蜜蜂围绕着,这时都有向她袭来的倾向。她惊了惊,心中吸了一口气,忙转身就跑。跑着跑着突然被脚下的一块石头拌住摔倒了,顺手便抓了一把石子朝飞来的蜜蜂扔过去。蜜蜂也不多,绕了一会儿也没蛰她,都飞走了。

邻雪松了口气,慢慢爬起,忽然听到一个怒喊的声音,“谁刚扔的石子?”她听出是二哥盛少阳的声音,抬头正欲回答,却在看盛少阳身旁的人时,脸色刷的白了,全身发软得有些站不住。

盛少阳看到是邻雪,过去责骂起来,怪她太不小心,砸到了客人身上。邻雪低着头,捂着受伤的手指不说话,脸色更白的厉害。盛少阳虽然一直也偏袒这个妹妹,但暗地里父亲已经告诉过他这客人的真实身份,怕他有怠慢之处。此时唯恐邻雪向平时一样说出什么话来冲撞了客人,引来麻烦,就先沉着脸压下她的脾气。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一句话不说,还好像有些怕的样子,不禁怀疑母亲是不是也已经暗自告诉了她客人的身份。如果是这样,倒也还好。然后又向段楚康介绍道,“这是舍妹邻雪,走路太不小心,还请公子多担待。”而段楚康却良久不说话,一双眼睛沉沉的望着盛邻雪,身子也僵着一动不动,面上蒙着一层寒霜。听盛少阳说是妹妹盛邻雪时,目光不禁动了动,还是一直盯着盛邻雪看。

盛少阳从段楚康的表情上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以平时相处来说,段楚康的性格大方,并不像会计较这么芝麻绿豆小事的人,可是见他现在眼神,又觉得像是非常在意。盛少阳有些迷糊了,忙向段楚康行礼道歉,为妹妹求情,见他还是不语,盛少阳又训斥起邻雪来。段楚康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淡淡道,“没事。”盛少阳松了口气,对着邻雪道,“还不谢公子。”邻雪没有说话,也不抬头,竟转身跑了。

盛少阳怪妹妹不懂事,为她捏了一把冷汗,为难的看着段楚康。段楚康沉默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却还是让盛少阳心里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