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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暗影
倾国娇凤
东陵不笑策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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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暗影

回去的时候,她与苟皇后同车,说是让皇后劝诫她一番,实际一路上也没说什么。皇后母仪天下,就算心中有事,也不是轻易能说出来的。只是将伺候人都屏退了,与她静坐相对喝茶。她心内不安,按捺不住道:“是妾身不懂事,为皇后娘娘添乱了。”

皇后略笑笑,颇不在意的样子。道:“今日之事,未必那么简单。修仪如何看待张婉月?”

直呼其名,看来是不满蓄积已久了。

慕容清沉思片刻,道:“夫人与陛下情深意重,难免有些不能容人。妾身卑微之人,一向仰赖皇后娘娘照应而在这深宫中生活。夫人地位尊贵,妾身忍让一些,也是应该的。”

皇后略略冷笑,道:“修仪这么说未免言重了,你名义上是慕容俊的女儿,那位前燕皇帝也算是雄才大略之人,陛下素来对他赞赏有加,即使亡国,你也曾经是公主,岂会因此蒙尘。何况你的父亲慕容垂是我大秦将军,亦是陛下倚重之人。岂能说是卑微?”

说到这里,慕容清心底却颇为黯然。她那位父亲。自从她入秦进宫以来,大概也就见过一两面吧。原本还担心会不会被认出不妥之类。毕竟父女之间羁绊深厚,那位慕容将军,就算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见过几面,但也未必看不出什么不妥。可惜两次见面,都是隔着帷屏,随便交谈几句。慕容垂是心思深沉之人。不知为何,却对她这个身为宫妃的女儿颇为冷淡,两次交谈,也都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些无关的话,连面目,怕也不曾看的清楚。

缎昭仪也曾对她说过,当初可足浑太后强行将她带入深宫抚养之时,慕容垂还曾经设法找人偷偷将她的画像画了下来,带出宫去,缓解思念之情。但却因为她的相貌,实在太像那位死去的大缎妃。因此心痛神伤,反倒觉得无法面对。

吴王与大缎妃之间,如何钟情,人尽皆知,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过是孤身一人而已。

她还在想,皇后便接着说了下去,“要说身份地位之事,在这后宫之中,可没有靠着祖宗的血脉就能高枕无忧的,张婉月不过是平民出身,还是汉人。说是出身卑贱也不为过了。但身在后宫,陛下喜欢哪个,哪个就尊贵。张氏以平民之身侍奉陛下,如今呢,张氏母亲赐封南郡夫人,张家三兄弟中,倒是两位侯爵了。本宫祖上也不见的如何尊贵,姑母做了皇后,本宫便借着庇护,入宫拿了这个正室的名份。女子若在内廷受宠,不出三代,便是一个世家崛起。今日张氏已见气候。你得罪了她,想必日后隐患重重。”

慕容清微微叹气。“妾身只求平安,也不愿与夫人冲突,但夫人嫌恶妾身,妾身也不能坐以待毙。”

皇后道:“张婉月那个人,是因为出身低微的缘故,性子也不算和顺。当初陛下未曾即位之时,也有过不怎么顺遂的时候。她在背后出力甚多,因此颇得陛下信任。说起来,她也算不上多么心胸狭窄的人。偏偏对你不能容忍,恐怕另有原因吧。”

这么说着,看向她的目光,便有些意味深长了。“长安城中盛传,说你姐弟得宠,六宫众人都被冷落,对陛下声名大大有损。但实情如何,你我清楚,宫中之人也一清二楚。若是妒心炽盛,恐怕不该针对你吧。”

慕容清细想一番,顿时心中凛然。无论是妒恨还是要替那位天王陛下着想,目标都不该是她,而是,慕容冲!

一脉同源。对方若是针对慕容冲,想要先翦除她不奇怪。若是慕容冲出事,她也绝对不会好过。而这位皇后,提点她到这个程度,也绝对不是因为拿她当自己妹妹一般疼爱。而是,为了借她之手除掉自己的心腹之患。

真是,让人为难啊。在这样的世道,想要活下去也这般艰难。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弄死之类的事情,放到属于她的那个时代,根本就无法想像,是她太天真。才会将自己弄到这样狼狈的境界。

她沉默片刻,约略看看窗外,不知为何,恍惚之间竟然又想起谢玄那温润如玉的面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人,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安定下来了。她低眉垂首,道:“谢娘娘提点,妾身会处处小心。不辜负娘娘的心意。”

回宫之后不过两三天,听说谢玄已经入宫正式拜见过苻坚一次了。谈着还不错。内廷之中也在议论,说陛下对这位谢家的年轻人竟然还颇为看重。意料之外,但说起来,却又合情合理。

毕竟谢氏之中,目前地位举足轻重,声望隆重的,便是谢安。谢安虽然眼下未在晋国出仕。但早有传言。说这位已经退隐的门下省侍中对晋国之政局影响不容小觑。况且以谢安之才能,亦是幼年之时便名扬诸侯国。他的父亲昔日是晋国太常寺卿。三公之地位贵不可言。谢安十三岁之时声名便已经传到辽东。那个时候慕容清的父亲慕容垂虽然才七岁,也曾经送了一对白狼眊作为见礼。

这么说来,她与谢玄,倒是门当户对了。

这些事,都是踏雪说与她的。那日她回宫之后,屏退左右,便直接问踏雪:“皇后娘娘将你送到我身边,是为监视?还是扶持?”

踏雪答道:“六宫之中,以皇后娘娘为首,奴婢伺候主子,对主子自然惟命是从。然而后宫之人,人人忠于皇后娘娘,踏雪亦不是例外。修仪主子是娘娘看重之人,等同于娘娘左膀右臂,踏雪必然会为了娘娘,护主子周全。”

这般坦率,倒是让她无话可说了。虽然对这位并不能如染香那般信任,但眼下身边也并无可以依靠之人。再者目前看来,她与那位皇后并无冲突。所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问问踏雪,大概也是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便笑道,“你说来说去,都是在说那位谢公子的叔父,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安大人虽然早已辞官,但他之地位,远胜谢氏家主。那位大人表面上淡泊名利,实则与掌管实权的王氏过从甚密。谢氏子侄若是出仕,官职前途如何,恐怕都是那位大人说了算了,小一辈的子侄中,也说不上他喜欢哪个,只是听说他向来喜欢将谢玄公子带在身边。对谢公子的姐姐谢道韫也颇为喜爱。而且,谢家是仅次于王氏的晋国门阀,权倾朝野,谢公子的父亲便是谢侍中的长兄,亦是上一代谢氏家主,约莫是十年前过世,被追封为镇西将军。南朝素来重视世家,地位隆重之家族往往经营数代,连皇朝更替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地位。那位谢公子,虽然看上去不显山露水,但说起身份地位,恐怕是我们不能妄议的。”

她轻轻叹息,“踏雪,你是在提点我么?可是,你不说我也知道啊,他那样的人,原本便是活在笼子里的。”

踏雪道:“主子的心思,也不是我们可以轻易猜测的。踏雪失言了。倒不如说点趣事给主子听。谢公子的父亲性格落拓不羁,早年曾与桓温将军交好,任安西司马之时,与桓温将军在军中共事,因为好酒的缘故,逼桓温将军饮酒,竟然逼到将军狼狈不堪,逃到妻子南康长公主府邸躲避,主子说好笑不好笑?”

她听到这绘声绘色的描述,也忍不住唇角上扬,道:“难怪当初晋国国主赐谢玄玉衡剑,要他学持重之意,原来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父亲。我倒看他十分稳重,不大像是那位将军的儿子呢。”

踏雪道:“谢将军年轻时便多在军中,与儿子们相处的时日也不长,谢公子排行第七,成长之时,父亲正好又在外任,想来相处也不多。谢氏子弟,都是由谢安大人教导。谢公子是谢大人最为器重之人,自然分外用心。不过说起来,谢大人最喜欢的子侄可说不上是谢公子,而是谢公子的嫡亲姐姐谢道韫。若不是身为女流的缘故。那位定然也是出将入士。”

“他的姐姐,想必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吧?”明知不大合适,但不知为什么,谈起与那个人相关的话题,就无论怎样,也收不住了。忍不住一问再问。

踏雪轻笑道:“晋国名门仕女,素来是不出门见人的,美不美不知道,只听说是出了名的才女。谢大人曾经询问子侄,《诗经》之中,最喜欢哪一句。谢玄公子答杨柳依依,谢道韫答‘吉甫作颂,穆如清风’,便是这一句,便胜出谢公子几分了,谢大人因此称赞她有雅人深致。这位眼下已经嫁与晋国书法大家王羲之之子王凝之了。”

“王羲之?”顿时又有一种想要给跪的冲动。天哪何止是书法大家啊,这位的作品在她那个时代已经失传,便是后人临摹的帖子都价值连城。她虽然孤陋寡闻,但这位俨然已经上了义务教育课本的书法名家的还是听过的。好歹周董那首兰亭集序当初也是很喜欢的。想想若是有幸得见本尊,随便求一张字拿到现代去卖恐怕几辈子都够吃穿了吧,竟然是谢玄姐姐的公公。她顿时就想给谢玄跪了,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位公子前途无量啊。

踏雪倒是毫不讶异,道:“王羲之被称作书圣,又是晋国第一世家王氏出身。主子听说过也不奇怪。连他也与谢大人是多年知交好友,又是亲家,所以说谢大人地位隆重了。”

何止是听说过,简直跪地膜拜。果然八卦是女人天性,即使是穿越回古代,聊起东晋豪门的八卦,也是兴高采烈简直恨不得与踏雪聊个三天三夜将那位谢公子祖上三代扒个干干净净,但可惜正是兴起的时候,便听到外面动静挺大,似是什么东西被劈坏了似得。她吓了一跳,忙出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