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意装了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
其实有点犯后悔。她现在住的楼里没电梯，这一车的东西她至少要跑两趟。
不过想想自己失掉的这个月的奖金以及要续上的房贷，觉得人穷志短，适时的低头是应该的，付出些体劳动是必须的。
而且她除了上班又一向懒得出门，更不愿排在蜗速的人潮后面度分如年地等着结帐。
难得今天人少，跑两次楼上楼下实在算不得什么。
结帐的时候，乔意拿眼在一溜的收银机前略作逡巡，稍作权衡，选了最佳位置。
最前面的是两个女学生，手里拿的是简单的几样女生必备品。然后是一位男士，手里只有一包狗粮。
两个女学生帐结在一处，很快走人。到男士的时候，乔意自觉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往传送台上摆。
然后很快听到收银员说：“一共十四块七------先生，对不起，由于网络原因，今天刷不了卡。”
“我没有带现金！”男士有些不悦地回答，声音有些严厉，“你们并没有在门口贴通知！”后面的话带着训斥人的语气，不怒自威，带着些许的凌利。
凌利？
乔意抬头看过去。
男人挺高，偏瘦，骨架算是魁梧的，不是那种细马杆瘦。只是背微有些驼，从背后看两个肩宽宽地挑着西装，像吊在衣架子上似的。
男士一边说一边翻随身带的包。结果只搜出来十块钱。
收银员被反呛了一句，倒不好反驳，只好说道：“货架上有小包装的狗粮，八元钱。要不您去换一袋我给您结。”
乔意一听立刻拿眼往别处的收银处望。
这个时候其它开着的几处已经渐渐人多起来。每个后面都能见三五个人的样子。超市还是蛮大的一个超市，真等他换过一袋再过来结不知道又多少时间过去了。
立刻说道：“差四块七是吧？我这儿有！”
翻着钱包纸币硬币一个个数出来，放在台子上。
然后抬起头来想跟男人说一声不用客气，纯粹是不想被浪费时间。
发现男人正转过脸来。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因为瘦的缘故，颧骨比较突出。鼻梁高高地一挑，脸立刻被拉成了立体状。鬓角有丝丝缕缕的白，不是很多，色差的缘故，被灯光一打，带着些微的灰亮，非常明显。
男人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乔意的心扑腾了一下子。
这个男人的眼神很犀利，看人的时候像一把带毛刺的刷子。他也许并无恶意，可是他的目光一扫，她就像被划拉一样。
对方如果出的是恶语，她当时就能顶回去。可是目光怎么顶？她别看平时凶，那是做出来的，顶多言语上犀利。和人拼目光，她甘拜下风。还是这么凌利如刀的一个人。
然后心里就不痛快了。我不容易施一次好心，你这一副我别有算计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心里不痛快了，乔意的善意就萎缩了。嘴上当然就不客气了。
脸色淡淡的，目光也冷冷的，神情不以为然地：“不是多少钱，不用过意不去。觉得不好意思，下次你投门口功德箱吧！钱是我的，功德也算我的。”
别过脸去，仿佛眼前不存在这么个人，刚才没发生这么回事一样。
那四块七毛钱就放在收银台上，当然也没有收。
心里想的是，你爱用不用，不用我还省省呢。
男人愣了一会儿，垂了垂眼。气氛有些尴尬。
收银员有些为难地看着男士：“先生，您看……”这帐您结还是不结？
男人看看台子上的狗粮，又看看视线旁转完全视他如无物的乔意，低声别扭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对收银员点点头：“结吧！”
乔意眼睛在别处，余光却扫着这边。听见男人的语气，心里翻个大白眼：拽什么拽啊？好像你是个大老板似的。那几块钱还是我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