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那个男生长什么样吗?"
"唔……"也许是高高的也许不高,才说了四个字所以也记不得声音,至于样貌--对方一直躲在身后所以也看不到,"好像不记得了……"
就是这样相识。
之后没过多久,凌露便会隔三岔五地把某个男生拖到知花的班上,让她"认人"。但是凭着稀薄的记忆,高矮胖瘦的男生看了一大片,终究没有一个能吻合上线索。
"唔……你为什么那么想找那个人出来?"
知花喝着果奶,用吸管缓缓搅拌。
"信的内容太恶心了,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写出这么恶心的情书。"
"很恶心?"
知花一直非常好奇。
凌露咬咬嘴唇,从书包里取出一叠信封,皱巴巴的纸,有的还被凌露撕开了老长一个口子。展开来。淡蓝色纸张,白色的云朵上写满字符。有些歪歪倒倒的字,但是看得出来书写的人有多用心。她努力不去看信的内容,但还是记住了信里长长短短的句子。
--今天看了一整天的天空,觉得白云很美,但再美也只适合做你的发卡,点缀你。
--生气的样子也很美,打人的时候很有气势。不错。
--在你接受我以前。我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你我是谁。但,我喜欢你。 "唔……"
"很恶心对吧!"凌露握着拳头。
知花却"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谁知道是真的厌倦还是掺杂着喜爱,若是这样用心的字句还得不到回应,那真是暴殄天物。但这样干净的字句却也是真的被凌露揉成了怪模怪样的团。
知花看着凌露。
"找出来又能怎么样?"
"不知道呀,只是想看看而已。"凌露挽起袖子,信誓旦旦地举起拳头,在空中舞出一条弧线,"要么打他一顿也不错吧。"
但过去很久,直至凌露和知花成了死党,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高中时知花和凌露一个班。凌露很高,坐在后排,知花仍旧瘦小,坐在前排。凌露时常在上课故意传纸条过来。把作业纸撕一小块,写一句话,折叠,在上面写着"请传给三行四座的知花",托中间的人互相传递,最后到了知花手里。
写的是"放学后去买cd吧",末了画上一个拙劣的v字手势。
知花想要回复的时候,却被老师点了名。
"知花!"
也许老师是发现了纸条,也或许没有。
但她若回答不上来,就会让有或没有都变成"有"。
她站起身来,因为懦弱而有点摇摆不定。也就是这个时候,身后有人伸手给了她一把力。这力气让她站稳。但是对方很奇怪,仿佛不敢用手掌,而是用四个手指的指尖,以四个细小的点连绵成一片踏实,暗暗使力。
知花觉得很熟悉。
不经意地回过头去,对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靠在座椅上,眼神没有看向自己。虽然眼上是这样,但是知花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座椅被人轻轻踹了一下,她稍稍踉跄,站直了身才看见前方逼近的老师。--她总算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喂,前方危险"。
从未观察过的、坐在后座的男生--浅眠。他和凌露以及知花一样,从初中开始在这所学校就读。和凌露同一班,也就是知花的隔壁班。除却冷冰冰以及初中时很矮之外,其他信息不知。初中三年平平淡淡,不起眼,初三开始迅速长高,变成了一个有着一米八五身高的性格冷冰冰的少年。
和写那样的情书的人似乎对不上。写那样柔情的字句的人,怎么会有这样凶恶的面孔。比方在传作业的时候,自己稍微慢了一步,对方就会在后座很用力地敲自己的头。
"痛!"
"作业本快拿来。"他眼神都懒得抬起。
就是这样一个人。摸不透的,甚至有些不怀好意的,对任何人都不客气的那么一个人。但越是这样,知花越是觉得有趣。仿佛看见他的时候,总是会记起凌露拿出来的那一叠信,以及上面使劲写得很工整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