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是从那里开始发生了改变。蜜思本来觉得,此生,有他,足矣。但是,此刻,她所有的幻想,不堪一击。
蜜思的手没有一丝温度,她依然保持着开锁的动作,呆呆地看着门锁。钥匙插/进了门孔,可是转动不了。这表示,锁,换了。
很快,屋子里传出脚步声,在门后边停下。
蜜思呆呆地抽回钥匙,呆呆地站在门外。门开了,蜜思呆愕中升起一阵本能的尴尬,她静静地抬头看着开门的人。
这是他的妈妈,蜜思曾经亲切地叫她沈姨,但是此刻,她该叫她什么?蜜思脑子里寂静一片。
“蜜思,来了啊,进来。”沈姨没有惊愕,也没有尴尬,只是那曾经的亲切换成了礼貌有加。
蜜思细声地应了下,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沈姨笑着说:“天鸣的房间没锁。”
蜜思自然明白沈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挪开脚步走进那间熟悉的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切其实已经收拾好了,蜜思的衣物用行李箱装好。电脑依然摆在书桌上,天鸣的衣服,床单,也还在。蜜思记得,书桌上本来放着一条白金链子的,那是天鸣的东西,现在,不见了。蜜思讽刺地扯起嘴角,到底,还是心碎了。她走到床前,坐下,眼泪到底还是不争气地咬着下唇哭了。
20分钟后,沈姨坐在沙发上看到蜜思拖着行李箱出来,她依然是笑,声音不大:“蜜思,过来坐。”
蜜思默不作声地拖着行李箱放在单人沙发旁,坐下,微微低着头。
沈姨的声音还是平稳没有起伏:“天鸣出国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为了让天鸣出国,积蓄基本花光了。”
蜜思轻轻点头。
“天鸣这一出国,最快也要3年才能回来,不能耽误你的时间。”沈姨再说。
蜜思还是点头。
蜜思的眼帘,映入了一沓钱,她的心冷痛着。
沈姨的声音再传来:“这是五千块,之前买给你的摩托车,你开着。”
“嗯。”蜜思细声应了声,伸出手,拿过那五千块,站起身,没有看沈姨,细声说:“我先走了,打扰了。”
“好。”
******
蜜思紧紧地拿着那五千元,拖着行李箱,走到大门外的摩托车边。把行李箱放在女装摩托车的脚踏处,打开车肚子,将五千元放在里面,跨下腿,坐到摩托车上。
车子缓缓地启动,开走。
蜜思想,自己这时的身影会不会很落寞?会不会很孤单?会不会有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响,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
原来,她还有泪水。她以为,她不会哭了,有什么值得哭的?很可笑是不是?
一年,换来了五千元和一辆摩托车。赚了?亏了?何尝重要?
她记得,每天下班,她都准时到天鸣家的宵夜档帮忙,直到凌晨1点多。即使,天鸣出国几个月了,她依然准时到他家档口帮忙。一个员工,每个月有1500元,一年就是18000。这份工资,还没有人愿意干。
所以,这五千元和这摩托车,是她应得的。所以,她实际上是亏了。
曾经所谓的爱,所谓的感情,只是一场梦,只是一个数字。而她,就是一个亏本的金额。
她笑了,又哭了。握着摩托车的手更加的紧。
她记得,这辆摩托车的由来。
那次,她回到家,跟妈妈商量说上班远,她想买一辆摩托车,可是钱不够。
为什么钱不够?因为她的积蓄,全部给了妈妈。她想妈妈会给她的。可是,那只是她的想法。
她姐姐立即就反对了:“本来打算买一辆电车给妈妈去市场买菜的,你知道村子离菜市场多远,妈妈每天踩单车去要花20多分钟。你在市区住,搭个车很方便,买什么摩托车啊!”
一句话,就把蜜思堵死了。她看向妈妈,妈妈是附和的脸色。蜜思笑笑:“好,那就不买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有多苦涩。
爸爸离世早,姐姐长得普通嫁了个普通的工人,村子里个个都飞黄腾达了,就剩下她们家不成气候。村民的白眼,她们没少受。她长得讨人喜欢,妈妈几乎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她身上。你要嫁个有钱人,争一口气。蜜思在妈妈心目中的作用仿佛只有这一个。疼爱?她不知道有没有,她只知道,妈妈对着姐姐的时候不是这样的。看着妈妈对姐姐的疼爱,蜜思一直一直都努力地听妈妈的话,想让妈妈像对姐姐一样对自己。可是,直至今天,她还是没能感受到那种母爱。
蜜思和天鸣恋爱了,妈妈其实是不喜欢的。天鸣充其量只是家境过得去,离光耀门楣差得远了。可是,蜜思的确是很喜欢天鸣,热恋中的男女,如胶似漆。
****** 当天,蜜思回到天鸣家里。
天鸣一下子就发现了蜜思的不开心,追问之下,气愤不已。
第二天,蜜思下班回到天鸣家,正准备去档口帮忙,天鸣却拉着蜜思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当蜜思站在摩托车行的时候,笑容自她的嘴角大大地荡开。
她知道,天鸣没有存款,他是叫爸妈借钱给她买的。
曾经想过,即使有一天,他变得一无所有,她都愿意跟着他一起熬下去。她不能忘记,这一天,他所做的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蜜思没有回家,她不想回家看到妈妈和姐姐的白眼。今天的到来,她早就料到了的。这几天,沈姨说不用到档口帮忙了,生意不太好。
蜜思当然知道那只是沈姨的缓兵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