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都不是被期待的孩子，毕竟她身体内，留着一般魔族的血。
魔族，终究是神族的忌惮，被神族唾弃的存在，就算半神半魔也不行，她才是那个本该被除去，本该被杀掉的人，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几个？想要直接除掉她的又有几个？当年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她的人又有几个？
果然，她才是那个多余的，多余的！
“我……”他知道不应该将这件事牵扯到一个小孩子身上，当年的那个女孩，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机，他看过，也接触过，更是带着几分怜爱的，可是想到因为她才导致了太子的死亡，他总是无法释怀。这么多年的煎熬，他一直将仇恨记挂在神君身上，可是或多或少还是对眼前的人投注了厌恶。
“没有什么好分辨的，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我害死了他，也让自己成功成为了王位继承人，看看，我本来就这么坏，本来就是那个为了目的连亲情都可以出卖，都可以利用，都可以不要的人，何必呢，何必又带着怜悯，我就是一个坏到彻头彻尾，黑到肚子里的蛇蝎，所以，你要杀我吗？”
“我们总有动手的一天。”只要她还在神君一边，只要她还在他们面前，只要她还阻挡了他们的计划，都是要对上的，而那个时候，总有一方死无葬身之地。
水卿钥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也明白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根本不会做出那番事情，可是她站在了神王一边，也站在了那个真正的凶手一边。所以是敌人，总免不了要展开厮杀。
“你怎么又知道，我是不是为了哥哥而站在他身边的呢。”闯过万绝阵后她的心情起伏便没有那般大了，这个时候也很快恢复了过来，发泄之后也感到里轻松。她一腔的愤懑都窝在心里，能够释放的地方，也不过寥寥可数的几处。水卿钥当年与她虽然不亲密，却也最为熟悉。
毕竟在哥哥那里，只有他还能勉强称得上玩伴，就算这个时候他已经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你？”笑了一声，仿佛是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可是转而一想，却又有诸多疑问的地方，不是，是不是，都忽然让他感到了迷惘。这么一个矛盾的人，究竟是要做什么？或者说，不过是为了来试探？
“我怎么了？我原以为，也许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也就是你了，毕竟我们还能够相处愉快，就算我换了样子，就算我变了，你也能够认出来，而且一分不差，当时你还有想要杀我的意思，难道就这般看不清自己的心？”
“天辰言，不要以为这样的花言巧语就能够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从来……”声音一顿，那园子门前已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还没有等说什么，墨夷阙已经带着蓝衣走了进来。看到在树下的两人，他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朝苏言沫点了点头。
“我没有打扰你们吧？”叙旧吗？墨夷阙眼中闪过一道光，看向水卿钥。
“自然没有，我们也差不多谈完了。”水卿钥淡淡笑了一声，也不管苏言沫是什么情绪，反正她通过万绝阵，早已经没有什么真实的情感了。他这般说，也不会让她怎么样。
“那好，我正好有点事情想请监院叙叙，不知道可不可以到我那边去坐坐。”他的房间就在水卿钥这里，因为是水卿钥的护卫，所以住在这里也不算奇怪，他进来更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了。
苏言沫见此时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时机，水卿钥这个人对她一直都有所看法，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最近几年来她做的事情。东神王的残余在她手中肃清，几乎毫无留情，可是过程中，也清除了不少太子当年的旧人，虽然不是杀，却也足够让他产生情绪了。
那些可是他的情报来源，而今几乎都被她遣散出神殿，分到了各地，更是担任了小小的下吏，有些甚至隐世度日，这种种行为，让他不解，也更让他感到了愤怒。
苏言沫因为是监院，也不需要多少礼节，等离开时，水卿钥也没有做任何表示，显得异常失礼，好在学院的礼官不在，不然非得记上一笔不可。
墨夷阙领着苏言沫通过小花园到了他的住处，又在一处看起来别致的亭台中设了桌案，两人坐下，将方才的话题拨开，倒是说得异常开心。墨夷阙的博学，加上苏言沫本身并不是一味读死书一味靠蛮力的人，两人竟是没有丝毫的不适，更没有尴尬。
“水卿钥对你没有怎么样吧？”
“此话何解，他能对我怎么样？”苏言沫挑眉，说了这么久才到正题，反而让她感到了惊讶，墨夷阙这是有吐露什么的样子了吗？可是她真的应该相信吗？
“倒不是，我看你们两人聊得并不太好，而且你那个时候情绪也不对，总有原因，便随便问问，既然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也不便多问，我找你过来，也只是想让你调节一下，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怎么，怕我给他小鞋穿？你倒是很关心你的首席嘛。”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竟然有些不舒服。也许只是因为某种关心冲着的是她以外的人吧。也许……她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什么。
“我怎么会担心这个，我只是担心你不舒服，不开心。谁都认为万绝阵是绝情绝心的地方，可是谁又知道，那个阵法也有至情至悲的时候，看看，我又提及了不好的事情，你别不开心，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听。”这般说着，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而坐的人，像是要争得她的同意。
苏言沫本就不是一个小肚量的人，水卿钥有情绪那是自然的事情，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被人这么一关心，倒是有些不太适应，也许是以前一个人太久，也许是太多人在她面前失去，也许只是单纯的，需要一个让她开心的话题，她缓缓点了点头。
墨夷阙见状一笑，讲了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