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却是面不改色道：“我就不信她命那么硬。还没嫁进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是个狐狸精，专门勾魂的，果不其然，不光自己勾了晨哥儿还不罢休，竟然叫她的丫鬟也爬了晨哥儿的床！凭她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我看就是个下贱的胚子，得亏只做了个姨娘，要是做了妻，可不就是害了我的晨哥儿。”
“就是。”张氏早就对许氏不满了，这会听到婆婆张口就骂，嘴上也忍不住了：“整天笑得跟朵花一样，三弟在她跟前，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要我说，咱们沛国公府遇上她准没好事，好不容易三弟说了那莫家的大小姐，可巧老天也真是没开眼的，这个时候竟然叫她怀上了。我托我娘家打听了，那莫家小姐是个有乖巧听话的，心眼又实在，跟三弟那是少有的绝配。原本人家听说早先就抬了姨娘是不愿意嫁的，我去说了好几回莫家老爷才同意的这门亲事，多好的闺女呀。只是人家也说了，三弟头一个孩子必须得是那莫家小姐生的才行，咱们想想也都是这么个理，做正室的，谁不愿意自己生的孩子占嫡又占长的，若是那许氏的孩子真的生下来了，莫家是断然不会同意把大小姐嫁进来的。”
张氏的话正好说到了重点，何氏动了动身子，又思索起来，张氏见状，知她还没下狠心，决定再推一把：
“母亲，你便想想，她们定远侯府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半路杀出来个土包子，仗着早些年圣上的恩赐才封了侯的，这几年是个什么光景我不说您也明白，现在只不过一个空壳子罢了，又出了那么些个龌龊事，名声早就扫地了。虽然那许氏只是个姨娘，可那也是咱们沛国公府的人，留着她咱们沛国公府面上也无光呀。再说那莫大小姐，莫老爷是做生意的，家财万贯，什么世面没见过，头一个女儿出嫁，哪能不体面，出手必然阔绰，我打听了好些时候，莫小姐的嫁妆里头，光外房家伙就是这个数。”说着，张氏就比了三根指头，又道：“再加上内房家伙，还有金银首饰、田地铺子、压箱底的银钱，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一提到钱，不光是张氏谄媚，就连何氏都两眼放光，张氏提到的这些，真个是何氏心里的疙瘩，那许氏是早年丧母在家里又不受待见的，且又不检点，当初她就不同意，可晨哥儿就是被她迷得鬼迷三窍的，要死要活非要娶进门，现在倒好，弄出来这么多麻烦事。
只是这么多年，沛国公府也不复先前繁荣，连着好几年都是进的少出的多，既然人已经嫁进来了，就该拿体己的钱补贴家用吧，可偏偏许氏穷得叮当响，那少得可怜的嫁妆，她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既然她这个姨娘没什么用处了，那还不如早早的了结了的好，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免得晨哥儿还念叨着，跟新媳妇生了嫌隙。反正她娘家早就不要她了，到时候只说是难产死了也没人会管这烂摊子的事。
当即喊了崔贵家的：“你去把三房院子锁死，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进。”
崔贵家的应了，又想起一桩事，“许姨娘的贴身丫鬟如花先前……”
“一棍子打晕，拉出去卖了！”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氏打断了。
崔贵家的退下之后，张氏凑过去道：“母亲，那莫家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等她进了门，她的嫁妆就先由母亲保管着，等到以后她要用的时候咱们给她就是了。”
莫家小姐是张氏舅家的表妹，先前老太太的担忧张氏岂会不知，那莫大小姐是富商之女，沛国公府娶一个商人之女，传出去恐受人轻视。只不过现如今的沛国公府大不如从前，要想日子过得舒坦，老太太必然会同意这门亲事。
张氏惦记表妹的嫁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舅舅莫老爷一心想叫女儿攀高枝嫁入高门大户，这才让张氏有了可趁之机。如今的许氏左右不过仗着自己那点姿色，虽说也是出身侯府，可定远侯府放任她自生自灭哪里还会管她，更不用说帮衬沛国公府了。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干脆别拖着，早些挪窝给莫家大小姐才是正经的。
何氏也有自己的计较，横竖许氏只不过是个姨娘，晨哥儿早晚都要娶妻的，莫家大小姐对如今的沛国公府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容貌远比不上许氏，可要在这世上找一个容貌比许氏还要出挑的，只怕也是个难事。好在莫家大小姐也是个水灵清秀的，中等偏上的容貌，若是再会收拾打扮一些，男人见了也是个把持不住的。
午夜时分，崔贵家的传来消息，许姨娘难产，母子俱亡。
何氏和张氏听得这个消息，都松了一口气。
张氏在地上唾了一口：“想不到她是个命硬的，竟然撑了这么久。早晚都是这么个结果，何必折腾那么久，白白受罪呢！”
崔贵家的听到这般说，心里着实不是什么滋味，许氏死得也忒可怜了，到死眼珠子都不曾合上，睁得圆鼓鼓的，还是五房李姨娘阖上的。
人都死了，张氏还这般嚣张地议论亡人，也不怕遭报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