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又玄进了门，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圈。
“……沈小姐住的地方布置得真是很……随意。”顾又玄说。
予墨自己住一个单间，中间用一排大书柜隔开。平时工作太忙，加上性格随意，就不太爱收拾。厨房里堆满了几天没洗的锅碗瓢盆，餐桌上摆满了泡面杯和饼干袋，看过的书和杂志随手扔在地上。
予墨把沙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到地上，拍了拍沙发对顾又玄说：“这里还是可以坐一坐的。天地再大，人也只能坐在自己的屁股上，你们哲学家应该很豁达的吧？”
顾又玄回头对阿龙说：“帮沈小姐整理一下房间。”
阿龙一米七八的个头，身材挺拔，论身形基本上也算是人中龙凤。他虽说是保镖，但自我定位是保镖中的精英。
“会长，你是说，我——收拾屋子？”阿龙盯着顾又玄看了几秒钟。
“是啊。沈小姐身体不太方便，你帮她收拾一下。”顾又玄说。
“可是……”阿龙歪过头，绕过顾又玄直接看向予墨，目光中有某种威慑，“沈小姐不会介意吗？”
“啊，我不介意的。谢谢你啊，麻烦你了！”予墨干脆地说。
纵使阿龙心中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也只能转身走向那一堆似乎亘古以来就存放在那里的垃圾。与此同时他心里生出一个隐隐的想法：极品和极品果然是一对。
予墨和顾又玄在这个房间唯一一小方净土也就是沙发上坐下。顾又玄瞟了一眼盖着薄毯的茶几，似乎有点疑心那下面存放着什么放射性危险物质，不过他还是成功地让自己镇静下来，淡淡地说：“沈小姐，上次打球是我照顾不周让你受了伤。没想到你在病床上，还坚持帮我们商会写新闻稿。对了，文章我已经看了，再次印证了我对你的看法——你的领悟力和概括能力确实很强，虽然逻辑稍微欠缺，但考虑到绝大部分女性的逻辑力停留在幼儿水平，你已经很难得了。”
予墨保持了她一贯的谦虚风度：“谢谢顾会长的肯定。考虑到绝大多数哲学家的情商水平，您也应该算是难能可贵了。”
“沈小姐，你这儿有口罩吗？”阿龙忽然从厨房里闪出来，身上挂着予墨的韩风围裙、戴着手套。因为身高的缘故，那条围裙穿在他身上就像齐＊小短裙。
画面太美，以至于予墨和顾又玄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没有。”在用目光临池了阿龙好几遍后，予墨又狠狠地踏上一脚。
阿龙脸上翻滚出些许哀怨，然后默默地转身回厨房去了。
“……沈小姐，我刚才说的话并没有冒犯的意思。”顾又玄认真地说。
予墨用力点点头，睁着可爱的大眼睛，用日漫少女的语气说：“嗯！我知道哒！顾教授是在夸奖我哪！您一直是用绳命在平视我哪！我听过一句话，丘吉尔说过——狗仰视人，猫俯视人，只有猪～才是平视人哒！”
顾又玄看着予墨，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这句话不是丘吉尔说的……另外，我想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
予墨恢复了冷面：“您尽管问吧。”
顾又玄顿了一会儿：“你……是不是没有穿……内衣？”
予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她在家里确实不习惯穿内衣，今天身上穿的是那种比较厚的家居服，而且以她的形状来说，即使不穿内衣也还是比较挺的，原以为顾又玄看不出来，没想到他不但看出来了，还问出来了。
予墨点了点头，坦然说：“是没穿。”
顾又玄沉默了很久，仿佛在用沉默酝酿沉默，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予墨都听到时钟咔嗒咔嗒的声音了。就在予墨怀疑顾又玄已经陷入他的哲学冥想时，他忽然又开口了。
“沈小姐，恕我离国太久了，这是您的个人习惯，还是我国近几年的礼仪趋势？”顾又玄问。
“是我的个人习惯。”予墨坦然地说，“文胸这种东西，对于挽救女性胸部下垂的趋势并没有什么帮助，相反，它还使得女性更容易患上乳腺癌，所以一般在家里我是不会穿那个鬼玩意的。”
“——……”顾又玄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沈小姐，你知道，我一直很难理解女人。照理说，女人的双X染色体比男人的XY染色体多出了八分之一，你们应该是进化更完全的族类，那八分之一染色体上所集合的基因信息足以让你们成为更高等的生物统治这个星球……可是，为什么任何一个理性和逻辑在正常水平以上的男人都无法理解你们？女人多出的染色体以及它所代表的优越性，到底体现在哪里？”
予墨看着顾又玄那双冷澈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鬼使神差的，她忽然直了直腰、挺了挺胸，看着他说，“你说的’优越性’，我猜，应该是体现在这里。”
他们彼此都知道，她说的是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