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晚宴，女友
“善翔……”
他猛地抬手制止她，“既然你已做了选择，我不想再勉求什么。如果你现在心有一丝歉疚，无论如何都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她定定看着他。
“我还没想好。”他垂下浓黑睫毛，眉头微微蹙起，再看向她时眼神深不可测，“但是你记住了，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让你为我做一件事，不管什么，你都得答应。”
不等她答话，他已起身走来握住她的手臂要带她离开，“来，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水慕卿一手提着包，一手被他圈着，不得不步履凌乱地跟着他。她皱着眉，侧着脸，不发一语硬生生将眼内雾气逼退。
回到尚宅夜幕早已垂临，仲善翔在路口停了车，并没有送至家门。
屋里灯火通明，置身于宽大柔软沙发里的尚宸君视线始终不离手提，纤长无暇的手指击键如飞。
水慕卿默然环视四周，确认江姐不在，心口反倒像被什么寸寸抓紧。
就在她提步上楼时，身后飘来一丝轻柔低喃，带惯常的讥诮，“竟然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彻夜不归呢。”
她惊讶地咬了咬唇，立在了原地。
“怎么？旧友重逢话不投机败兴而归？”说话间他已然关闭手提起身向她走来。
略微往后退步，她似有意避开他的靠近。
这一举动惹得尚宸君薄恼，眉头微蹙时早已出言相讥，“就这么厌恶我靠近，避我如蛇蝎？你不是很喜欢和别人亲近吗？还是说，你的退后其实是在变相告诉我，只是这么靠近不够，或许我需要再近一些？”
无谓争辩什么，她索性不做丝毫回应。
尚宸君幽黑的眸内浮现一缕讶然苦恼，唇角习惯性地半弯成弧，“我就让你那么讨厌，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她微扬下颌，清颜淡漠，“我还有工作要做，先上楼了。”
他突然紧扣她的胳膊，不发一语带着她走向餐厅。将她押置椅上，他走进厨房，“既然还有工作，就不能不吃东西。”
取出留给她的饭菜，犹豫之后，他将碟里的菜悉数倾尽，取出一枚鸡蛋，做一份简单蛋炒饭。
“只有这样，比不上你的手艺，将就着吃吧。”蛋炒饭还热气腾腾，他在她对面坐下。
她并没有立刻题筷就餐。
“怕我下毒索命？”
她拦不住他迅速拿起匙子，只得由他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双眼紧紧凝视着她，每一下咀嚼都异常坚定。
不等他再说话，她已从他手中夺过匙子，一勺一勺送饭进口。
他寒凉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甚至藏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得意。
蛋炒饭，相信是最容易学会的填肚手艺，会做的人虽不见得技艺炉火纯青，但于他而言，却是能解开心结的有效技能。何况当年，正是一碗蛋炒饭化开了冻结两人近三年的冰层。
百年校庆一月前的周五，尚妈妈因临时加班无法准时回家，电话拨回家中时尚宸君刚好放学并将爸爸从医院接到家，而水慕卿因参演留校排练。
晚餐除了蛋炒饭别无选择。
归来的水慕卿见况，把家里能下锅的菜全找出来后，边系围裙边对他说：“快来帮我洗菜，别让叔叔饿太久。”
他迟疑着走进厨房，在她的指导下帮忙打下手。
吃得干干净净，水慕卿默不吭声端起碟子送回厨房，卷起衣袖拧开水阀开始清洗。
“这个习惯还是没变。”背后传来低低的说话。
她随口答，“不过举手之劳，何必等别人来做？”
“确实像你的性格。”顿了顿，“任何事都这样，还真有你的。”
不习惯用机器，她以毛巾擦干水渍，转身时却撞入他等候许久的胸膛，轻拿的碟子掉落在地摔成粉碎，她微颤欲退后蹲下身去捡却已背靠水池，再无路可退。
“为什么？”
她屈起手臂抵在两人之间，别开脸看向一旁的墙壁，不明他话为何意。
他却陡然伸出一手插入绸般发间。。。
“你就这么讨厌我？”
她抬眸与他对视，平静道：“你那样的行为，谁不讨厌？”
他微微眯起眼，似更加细心地凝视她，习惯性地勾了勾唇角，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冷嗤。谁不讨厌？巴不得他如此相待的女人排到银河系绰绰有余，她竟然问他谁不讨厌？！
她恼恨地移开直视他的视线，推落他阻挡的手臂径直向楼上走去。在她拧开房门的同时，楼下传来他冰冷声线——
“你听清楚了，给我离仲善翔远一点！”
晨暮总裁办公室一大早便收到一封邀请函。
早早跑来只为一解心中疑惑的顾允承捧着简约却不失华丽的邀请函啧啧感叹，“不愧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不过是留学归来，老爷子就特意为他准备一个欢迎晚宴。”说完把邀请函信手一扔摔在透明玻璃桌上，不知在和谁气恼似地冷哼出声。“生意场上靠的是真本事，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意图借裙带关系的行为！”
尚宸君倾身拿起邀请函翻开细看。明晚就是宴会，时间定的还真是仓促，不知是仲弋阳倚老卖老，还是真打算步入归隐，迫不及待将集团上下的事务全交给仲善翔？他唇边弯出不啻笑痕，合上邀请函的同时脑海灵光忽闪，暗沉的瞳子迅疾凝缩。
如果没有料错，同样的邀请函应该也递到她手里了。
“我说兄弟，”素来切换快速的顾允承敲了敲桌面，显然抛开前一秒的烦恼转向他事，“你昨天蒙我呢？叫上碧瑶一块猜只能保本不能翻本，你还不快给个小道消息？”
尚宸君白他一眼，“你跟群枫总不会亏。”回到皮椅点开邮箱查看。
还想再问却见某人已是心思不在，顾允承撇撇嘴，拍拍屁股走人。
唯一楼厦。
水慕卿怀抱一叠文件步出田经理办公室，心烦意乱地坐回椅子。看四围同事均专心忙碌各自事务，她才从文件里抽出那一张邀请函，不动声色地放进包里。
午饭时间，她钱包手机刚握在手，手机已轰然震动。
屏幕上三个耀眼大字已告诉她来人所为何事。
“Hello……”
“邀请函拿到了吧？”
她继续向餐厅走，“拿到了。”
“怎么样，很有心吧？”他的声音悠闲得意，“你那封邀请函可是我一笔一划亲笔写上去的，跟其他电子版的区别大着呢！”
“嗯。”她低吟，心思显然不在此处。
“怎么了？”
“没什么，该去吃饭了，宛若等着呢。”
他低声笑，“你俩还真是一天不见都不行，什么时候把若初叫上一起吃个饭，要是能把我们的大明星请来就更好了。”
“你看着办吧……”
说话已有挂断的趋势，他及时制止，“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吗？”
“什么？”
他仿佛十分惊讶，“不会吧？这么快就忘了？！你可是许诺过我一件事，现在我想好了，你可要说到做到。”
本想反驳却不愿使他伤神，她唯有顺着他的话低低“嗯”了一声。
“那——听好了！”他忽而让人感觉深不可测，“我只要你准时出席晚宴，其他一切由我安排。可不要忘了，无论什么，你都要做到。”
通话间已然来到餐厅门前，远远地已见尹宛若朝她招手，她匆匆答一句“知道了”便挂断通话，颜笑嫣然向好友走去。
下班时，忽而记起厨房似乎没什么材料可用，水慕卿绕道去超级市场买了一些家常小菜，再到住处时比平时晚了四十五分钟，却不见尚宸君在，反倒是一位陌生小姐提着三个精美盒子站在门口等她。
原来是明约奢侈品牌汇聚的华锦国际商厦派送专员为她送宴会需要的礼服和鞋子来了。礼貌签下，她并未多问，回到房里照安排洗菜做饭。
饭菜刚上桌，尚宸君恰巧回来。
水慕卿以围裙擦拭双手，态度温和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吃过了吗？”
屋内飘荡的香气他一进屋就闻到，然而触及视线的那三个盒子打乱了所有心情，他看都没有看她，“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随后头也不回地上楼回房。
水慕卿一怔，解下围裙，依然故我地品尝美食。
民以食为天，饮食方面，她甚少亏待自己，何况是亲自下厨的成果？
踩在柔软地毯上丝毫无声，雕栏处尚宸君神情凝重，飘渺的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那三个盒子之上。
他清楚，晚宴她一定会去。他更清楚，一旦去了，很多事情就没那么容易掌控。拿到邀请函始，他只是疑惑仲弋阳办事何时如此仓促，心有怀疑而已；此时看到这番景象，他万分确定，真正想举办晚宴的人并非仲弋阳，举办晚宴的目的亦不是邀请函上所写的喜迎犬子归来或是借此让商圈众人熟识仲善翔那么简单。
他紧抿唇角，垂在一侧的双掌无意识地紧握成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