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喜欢过好日子。”老爷子闭着眼睛，满脸愁苦地说。
“……”倪嗣随找不到话来劝他，只得握着他的手默默地陪坐一旁。
良久，方听得老爷子喃喃地道：“儿女都是债啊！”脸上的愁苦之色又加深了几分。
“……”倪嗣随再次无言以对，只好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希望这个动作能给他些许安慰。
接着，他又问道：“你爸每个月都准时给你零花钱？”问这话时，他的眼睛依旧是闭着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他一字一顿的说：“那你也每个月给我零花钱吧！”
原本握着的手惊得松开了，倪嗣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傻看着仍旧闭着眼睛的老爷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在说什么？”
闭着眼睛的老爷子把刚才的那句话又说了一遍，声音不大，语气却格外的坚定的，很显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某些人来说，无论你对他有多好，始终都比不上他心里真正在乎的那个人。一阵又一阵的酸楚涌上心头，逼得倪嗣随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吸气，好像不这么做，就会当场窒息一般。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脚下一个踉跄，幸好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亭中的石桌，才免于跌倒的窘境。
倪嗣随剧烈地喘息着，好半天才平稳下自己的气息，在此期间，老爷子一直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靠坐着。
“你想要多少？”喘息方定，倪嗣随就哑着声音开口。
“一万。”老爷子仍旧没有睁眼。
“一万？”倪嗣随失笑，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每月就这么多零花钱，爷爷你是要让我喝西北风过活吗？”
“那，五五分。”
“好，依你。钱我每个月月初会准时送来。另外，我也有件事要跟爷爷你说。我就快要实习了，以后可能没有时间天天过来看你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身体。”
“我知道了。”
“那，我还有事得走了，先送你回去。”
老爷子起身，脚步有些不稳地出了凉亭。若是以往，倪嗣随早就上前扶着老人了，可是就在刚才，他们祖孙之间出现了一条鸿沟，还是老人亲手划的，从今之后，他恐怕再无法到达他的身边了。
倪嗣随跟着出了凉亭，落后半步走在老人的身侧。此时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的洒落在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身上，一种无声的悲凉漫延开来。
大约走了十来步，刘楠泽突然冒了出来，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倪嗣随身边。
倪嗣默默转头看他，大约是他的面色太难看了，只见对方脸色一白，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陪着他送完人，又默默地陪着他回到车里。
直到上了车，他才说道：“老大，要不要去喝一杯？”
“不了，明晚还要出席酒会，我得养精蓄锐，送我回去休息吧！”倪嗣随蜷着一条腿平躺在车子后座上，抬起手背遮住眼帘，他只觉得累，好累，好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