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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浮生镜
西邻素
2081

欧阳燕回到丛府后就在心里立誓,要向母亲对父亲一样好好对待丛彬,他们一定会像母亲父亲一般白头偕老,不离不弃。正想着,突然见芳儿进来说,少爷公务烦忙,今天晚上要在书房里忙一晚上,就不过来了,让少夫人早点安睡。她这一听,心又凉了,不禁有些疑惑,她在想,他为何娶我之后好像不太开心呢,总躲着我,难道他不愿意娶我?这也不会,他要不愿意娶我的话,在娶我之前就应该对我说的,没有说,证明是愿意的吧。那他为何不高兴呢,一定是因为别的事,对,别的事,公务太多烦的吧,我要像娘说的,为他排忧解难,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她这样想着,慢慢心又热了,高兴起来,立马让芳儿去准备丛彬平时最爱吃的宵夜,一会儿要亲自送过去给他。

欧阳燕亲自端着一碗豆沙汤圆去书房给丛彬时,发现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灯火微明,丛彬正靠在长椅上,十指合在胸前,双目紧闭,已是睡着了,他睫毛很长,比很多女人的都长,像小扇了一样,还弯弯的有点上翘。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欧阳燕怕他着冻了,轻轻走过去,把碗放在桌上,四处找了找,见衣架上挂着一件披风,拿来给他盖在身上。刚一转身,不小心撞到碗上,将圆子撒了一桌,一地,哗哗的响。

丛彬从梦中惊醒,猛然起身,坐直在椅上,问了声谁。抬头一看却是欧阳燕正一脸尴尬的笑着望他,再看到地上的东西,也明白过来,轻声问道:“你怎么还没有睡?”欧阳燕先是被自己打倒东西吃了一吓,这会儿又被丛彬猛然的举动一吓,有些手足无措,伸伸指头,指了指地上的圆子,又指了指自己“我……我……”突然就口吃起来,说不圆转。

丛彬把桌上的书本挪到一旁,却还是已有一半湿在汤水里。欧阳燕觉得老大过意不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丛彬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淡淡一笑道:“你先回去睡吧,我再看会儿。”复又拿起一本书来翻开,拭了拭上面的水渍。欧阳燕唔了一声,悻悻离去。这一夜丛彬又没有回房去睡,欧阳燕也是一夜无眠,辗转反侧,长吁短叹。

第二天,欧阳燕起的很早。走到院子里,抓了把粮食逗了会儿湖里的小金鱼,又拿着洒壶给每个花儿都浇了水。忙来忙去,总打不起精神,时不时还叹口气。芳儿和小妮子看在眼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默默跟着,谁也不敢多说话。一个同情着,一个生气着。芳儿悄悄对妮子说,“其实少爷今天休息,没有出门,这会儿在前厅会客。”妮子冷冷道:“那又怎么样,每天晚上还不是都在府里,可就是不上我们这儿的门。”芳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芳儿见欧阳燕忙得满头大汗,便对妮子说了一声,回去打水准备给欧阳燕擦脸。

芳儿刚一走,妮子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听到欧阳燕惊的一叫,跌倒在花丛里,她吓了跳,忙跑过去。看到欧阳燕已是花容惨淡,惊慌的伸过手来拉住她的裙子,闭着眼睛直叫,“狗啊,快赶他走。”妮子慌着四处望,这才发现花簇下面有个毛茸茸东西在动,仔细一看,却不是狗,是只灰黑色的小兔子。妮子知道欧阳燕自小怕狗,不禁大笑起来,“小姐啊,不是狗,是兔子。您快睁开眼看看。”欧阳燕这才慢慢睁开双眼,果然见是只兔子,十分不好意思。居然吓到自己的不是狗而是只兔子,不禁让她又恼又羞,加上今天心情不好,总想玩个痛快,便起身过去,一把将那兔子擒住脖子提起,笑着说,“吓我?今天就准备上餐桌吧。”

妮子见她高兴,也高兴起来,笑道:“记得小姐小时候最喜欢抓兔子烤着吃,看看这只还挺肥的。”欧阳燕点头道:“嗯啊,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这京城不如边疆好,早知道就不来了。真不好玩。”妮子伸手要接欧阳燕手上的兔子说拿去厨房让厨子烤。欧阳燕却不愿意,说:“惹让他们弄何必我亲自抓来,那吃着又有什么滋味。”四处看看,指使妮子去找些柴火过来,就要在这花园里升火烤肉。妮子自小跟在欧阳燕身边,这种事情做得多了,也不在意,说干就干,立马去柴房抱柴火,又去厨房拿了把刀。欧阳燕亲自下的手,这杀戮一开,心中怨气立马消失,只觉得痛快无比。就仿佛是自己手持利刃,破了丛彬的胸,剁了他的心,觉得十分得意。

芳儿烧好热水,端过来给欧阳燕擦脸时,远远便看到一股黑烟袅袅升起,地上一堆火星,把她吓了一跳。再看欧阳燕和妮子并着团坐在草地上,有说有笑,欧阳燕手上还拿着一根柴火,一头在火焰中悠悠翻转。芳儿急步过去,近了才看到欧阳燕的举动,原来是在烧烤什么肉类,火中黑焦一片,气味刺鼻难闻。她笑着说:“少夫人这是做什么呢,像是糊了。”欧阳燕这才发现刚才跟妮子聊天忘了火中的东西,忙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把叉着兔肉的棒子丢在地上,只望着觉得可惜。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呼唤,喊着什么,“可儿,可儿……”芳儿望着地上焦糊的熟肉,脸色顿时发僵,忙问道:“少夫人,这可是兔子肉?”欧阳燕点头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焦成这样都能看得出来?不过有些可惜,吃不成了。”

随着一阵阵呼喊,一个婆子进了月亮门,看到欧阳燕站在这里,忙过来请了安,接着寻问道:“少夫人,您可曾看到一只灰色的小兔子?大概这般长。”她拿手比划着,脸色十分焦急。欧阳燕没有看到芳儿背着婆子一个劲儿使过来让她否认的眼色,回答说:“有啊。”手一指地上的熟肉。婆子转头望过去,吓了一跳,惊了魂似的,连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只捂着心口,头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