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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与宠偕行
万俟夜咏
3184

穆瑶琴抬头望了望前方早已看不到人影的石阶,满含同情地道:“他将来的女友可真不容易,随时随地都得跟只鹦鹉争宠。”

敬亭也深有同感地点着头。

郑准嗤笑一声:“女友算什么?他前不久才对我说过,就算是儿子,也跟他家绿毛没得比。”

敬亭与穆瑶琴不再沉默了,要知道大多数的天朝男人都重视后代远超伴侣,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静穆良久,敬亭一声喟叹:“这脾气,真得劝劝他,不然将来家庭战争不断。”

穆瑶琴不太赞同地说道:“说得太远了,就这脾气,搁谁身上谁倒霉,有没有女人肯嫁给他都是个问题。”

“那小子现在是有绿毛万事足,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还是等他将来想结婚了再说吧!”郑准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紧跟着又道,“得了,我们是来出来游玩的,不是讨论他的终生大事的,都别管了,省得破坏大家的好兴致。”

敬亭与穆瑶琴自然是没有异议,于是三人继续往上攀登。

忽然,一股酒香顺风飘来,钻入穆瑶琴的鼻子里,她深深吸了口气,陶醉地说道:“前面有人在喝黄酒,真香”说完,再次深吸一口气。

郑准双眼一亮,问道:“你喜欢喝黄酒?”

“嗯,”穆瑶琴点头应是,“我爸特别喜欢黄酒,慢慢全家都爱上了。”

“黄酒确实很不错,不但酒香醇厚,颜色鲜亮,而且还是其独特的保健功效,偶尔我也会小酌几杯。”敬亭看来也是黄酒爱好者之一。

“哈哈,” 郑准大乐,“那咱们快些去前面的亭子吧,这酒应该是郑意带来的。”

“咦?他也喜欢黄酒?”穆瑶琴跟着加快了脚步,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喜欢黄酒的是他家宠物。”郑准小声地说了句。

山道寂静,除了偶尔响起的鸟鸣声,树叶在清风吹拂下发出的沙沙声响,就只有他们三个的脚步声了,因此,郑准这话声音不大,另两人却依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面色古怪起来,这鸟爱喝黄酒,实在有点天方夜谭的感觉。

一瞧他们脸上的表情,郑准哪能不知道他们不信,于是解释道:“我早说了,那只鹦鹉是奇葩,它有四样最爱:松子,黄酒,玉杯,鸭屁股,吃喝的这三样如今它都有了,至于玉杯,它家主人如今正在卖力工作攒钱,准备过几年买给它。”

说话间,凉亭已近在眼前,三人快走片刻,踏了进去。

此时,绿毛站在凉亭里的石桌中间,它的面前摆着一个不大蓝花浅口碟,还有一只保温杯盖,而那浓郁的酒香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郑意坐在石凳上,两只便利袋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一只装着松子,一只装着松子壳——悠然观的规则,自己制造的垃圾自己收拾,这时他正低头垂眼努力剥着松子,即使听到郑准的唤他的声音也没抬起头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反倒是石桌低头进食的绿毛停下了嘴,斜睨郑准一眼:“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别来妨碍大爷我用餐。”

穆瑶琴惊异了,冲到石桌俯身看着绿毛,低呼道:“天啊,好厉害,居然能说这么串的话,谁教的?”

绿毛抬头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大美人,对郑准说道:“隔壁家那小子,这就你见天挂在嘴上的‘真命天女’,不错不错,你的审美观总算正常了,真是不容易啊!”边说还边点着头,一口老怀安慰的语气。

穆瑶琴愣住了,片刻之后才站直身体,看向郑准:“它是在跟你说话?”

“没错,”郑准木着脸回答道,“从小到大它都是用‘隔壁家那小子’来称呼我的。”

穆瑶琴嘴角轻扬,险些笑了出来,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郑准说鹦鹉欺负他了,视线再次落到石桌上的绿毛身上,穆瑶琴再次问道:“那些话是它自己说的?没有人教他?”

“没错,”郑准继续木着脸回答,“它自己有脑子,不用学舌。”

穆瑶琴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凉亭里回荡着。

郑准已经木着脸说不出来话了。

笑罢,郑准,穆瑶琴与敬亭各处找位置在石桌边坐下,穆瑶琴眼馋瞟了桌上的黄酒,郑准看见,忙对郑意说道:“还有的黄酒呢?快拿出来给大家尝尝。”

“不行!”郑意拒绝得很快,几乎像条件反射似的,说完之后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生硬了,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说道,“我今天只带了一保温杯的黄酒,绿毛还不够喝呢,你又不喜欢黄酒,凑什么热闹?”

郑准嘴角抽了抽:“我不喜欢,别人喜欢啊!”说着以眼神示意一下敬亭与穆瑶琴的方向,心想这下总该分出点来待客了吧,自己虽然没那本领抢绿毛的口粮,不过看到别人抢到,他也很开心。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郑意居然面对着四只充满期待眼睛,面不改色地说道:“抱歉,事先不知道你们两位也喜欢,今天只带了绿毛了,回去给你们补上。”不管怎么说,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决不出让绿毛的口粮,就算所有人都没得吃喝,也要先满足自家宠物。

敬亭虽然有点吃惊,却也没放在心,摆手表示不介意。

而穆瑶琴却完全惊呆了,要知道她从小容貌出众,人见人爱,很少有人会拒绝她的要求,长大后,男人们更是对她趋之若鹜,她万万没料到,今天居然这个小小的事情上遭遇了滑铁卢,好似她亮眼的容貌一点用处也没有似的。

可她明明记得初见此人眼中的惊叹之色,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了?撇开这个不谈,她好歹也是他兄弟想要追求的对象,怎么着他也应该理让三分吧!想到这里,穆瑶琴后知后觉地忆起郑准先前的话来,顿时心理平衡了,就连郑准都比不过绿毛,她这个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被忽视也很正常。

穆瑶琴向郑准投去一个眼神,大意是说“你好兄弟果然如你所说那般,溺爱宠物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郑准回了她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你终于相信我啦”。

这边两人以眼神交流着,那边的敬亭看着一人一宠时不时地说句闲话,很是羡慕郑意有这么一只聪明绝顶的鹦鹉,见郑意一时剥不过去,遂伸手去拿松子想帮他一起剥。

结果袋子却被郑意双手护住,眼神戒备地望着他,他颇为尴尬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绝不是要吃他的松子:“我只是想帮你剥。”

这下郑意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搔了搔头皮,补救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敬亭大度一笑,与郑意一起同心协力地剥起松子来。

多个人多份力,不久,绿毛就吃饱喝足表示不要了。这边郑意敬亭收拾干净桌面,那边郑准与穆瑶琴还在眉目传情。

见状,郑意跟敬亭面面相觑,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绿毛大喝了一声:“你们还要望到几时?”那两人才骤然醒转,双双红了脸,也不说话,几步抢出亭去,径直爬山去了。

四人午餐是在悠然观里吃的,饭堂一座两层两檐的建筑,只有一个顶,一楼有着超初宽大而后向左右两旁分岔的楼梯通向二楼,二楼有着黑色的雕花护栏,上面一层是观的道士们用餐的地方,一楼是专为香客准备的。

郑意他们自然也是在一楼用餐,敬亭比较中意时令蔬菜,郑准与穆瑶琴更偏好豆腐做的仿生素菜些。至于郑意,他是肉食动物,对这些都兴趣缺缺,一般无肉下饭的时候他吃饭的速度都特别快,用了十分钟,两大碗干饭就下肚了,然后碗一推,饱了。好在如今他有一只宝贝宠物要伺候,吃饭的速度倒是跟那三个吃相斯文,动作优雅的人不相上下了。

与此同时,悠然观那位白须白发仙骨道骨的观主正在二楼宴请着客人,那被宴请客人似乎是被郑意他们一桌人吸引住了,惊讶地咦了一声。

悠然观观主扬眉地问道:“宋道友,怎么了?”

那位客人转过头来,一脸的正人君子相,赫然竟是前世带走绿毛的宋先生,他态度恭敬地问道:“前辈,那只鹦鹉是灵兽吧,修为真够高深的,晚辈完全看不透。”说着用手指着楼下的绿毛。

悠然观观主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见是绿毛,顿时笑了:“没错,是灵兽,小家伙的修为老道我也看不透。”

“这么高?”宋先生惊愕万分,“没想晚辈竟然有幸在贵宝地见到此等高级灵兽,实及庆幸之至,只是有一事晚辈不明,这样的高等灵兽,怎么会跟一个凡人搅合在一起?”宋先生又看了郑意数眼,此子天赋虽佳,但确实不是修行中人。

“这个吗?”悠然观观主捋着自己的白须道,“听他父亲说那只鹦鹉是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出现的,大概是前世的渊源吧。”

“这等灵兽落在凡人手里未免暴戾天物,不知他们的是否愿出售?”宋先生继续追问道。

悠然观观主闻主哈哈大笑:“此事不可为,老道早年就试过了。”

“那真是可怜了!”宋先生眼底划过一抹深色,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