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车队列才开到市中心,却被迫停了下来。
十分钟前,卓柠蕴一身盛装,在表妹苏果羡慕的目光中,坐上婚车。
另一边,席瑄刚刚获得有人要结婚的消息,抛下一众董事,马不停蹄地离开。
此刻。
巨大的引擎声响彻整条街,兰博基尼跑车一个转弯,停在婚车队列前。接踵而来的是一阵接一阵的刹车声。
“姐,怎么回事?”苏果手里拿着一束花,疑惑地问身旁的新娘。
卓柠蕴看着前方熟悉的车,心里叹息,还是被发现了。
“是姐的朋友。他来,”卓柠蕴想了个个借口:“他来祝福我。”
“就为了祝福你,这么大仗势!”
“是啊,他向来喜欢这样。”
卓柠蕴话音刚落,一旁的车门被打开,卓柠蕴再次叹了口气,居然忘了落锁。
“下车!”
“不下。”
没记错的话,这是卓柠蕴第一次正面拒绝他。心中烧起一团无名的大火,一把扯出在车里的卓柠蕴,大步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卓柠蕴挣扎无果,认命地被扔在了副座,席瑄一脚踩下,不管不顾身后混乱的场景,疾驰而去。
夜晚。
卓柠蕴已经在海边的别墅,从中午干坐到落日,从落日干坐到现在。看着周身熟悉的一切,三天前以为不会再回来,可世事难料,三天后却还是坐在了这边。
上午硬拉卓柠蕴过来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被反锁的房子,没有开灯的房子,孤独地坐落在海边。
卓柠蕴站在落地窗前,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却感受不到一丝海风。
眼角不经意撇到身旁的植物,原来它已经长得这样大。摸黑熟悉地拿出剪刀,卓柠蕴细心地修剪。
“咔”
大门被开,月光穿透,照着门口那个修长的身影。
“什么时候放我走?”卓柠蕴没回头平静地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门口那人听到。
席瑄看着窗前的人,侧头在月光下修剪盆栽,裹胸的婚纱下摆拖得很长,迷朦地像是在画里,那些她拿手的唯美的画。
空气中,门口传来一阵喘气声。
“想走?”
伴着他声音的是开灯的声音。也打破了窗前的美好。
席瑄告诫自己,不能再沉浸。
突然的亮光,让卓柠蕴无法适应地闭上双眼。
放下剪刀,想空起手来挡住光线。
却有人帮了她。
席瑄站在卓柠蕴面前,俯身看她。
“瞒得不错啊,才几天没见,就迫不及待要结婚了嗯?”
入秋的天气传来一丝丝的凉气。
席瑄从沙发上拿来毯子,大力往墙角的方向扔,头也不回地,冷冷抛下一句话。
他说:“结婚,想都不要想。”
然后走去。
卓柠蕴蹲在墙角一点也不想动,身上的毯子温暖了她。
她认命不是他的对手,一年前是这样,一年后还是这样。
本想等他玩腻了,自然就会放手,可事实他真的越来越不上心,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结婚的事,卓柠蕴承认是她一意孤行,若是结成,摆脱这样的生活,岂不高兴?
孤注一掷地把希望放在不可能的事上,算是给无聊的生活来点刺激的解闷吧,卓柠蕴自欺欺人地给自己一个并不有说服力的安慰。
蹲了许久,身体又酸又麻,站起身来轻轻地锤脚。
缷了妆,也将笨重的现在已经有些狼狈的新娘头缷下,冲了全身,笑了笑。
穿好睡衣,意料之内的,他已经在房间里等着。
是该谈谈了。
席瑄听到身后关门的声音,转头看卓柠蕴。
中分的长发飘飘正是她平时的模样,也是他初见她时的样子。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席瑄该死的,只在意这个。
“都快结婚了。你说呢?”言下之意,卓柠蕴知道他懂。
可其实他们一个礼拜前才见了唯一的一面,并且对方也急着结婚的样子。
“砰”
席瑄手边的花瓶被他摔碎。
抱起卓柠蕴,扔在床上,右手压着她的肩膀。
他戏谑地说:“怎么,找到更有钱的金主了?”然后又自演地摇一摇头:“不应该啊,刘初成只开了一家小公司而已,这样你都愿意跟他?”
刘初成,她的结婚对象,她一无所知的结婚对象。原来开了一家小公司。
“是啊,我如今也就这点存在意义。”
“哦~~”席瑄装做了然的样子继续说:“那我倒要看看,他今后的那个小公司,养不养得起你。”
话说完,席瑄便起身,不管她说的有几分真,看着身下可能被别的男人动过的身子,气得再次拿起手边的东西,摔在墙上。
刘初成!
席瑄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一股杀人的戾气油然而生。
卓柠蕴心里叹气,还是拉了无辜的人下水。
早应该要料到这样的结局了不是吗?可笑得非得要一试,最后却成了一场闹剧。
坐起身来,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呼吸之间,满是沐浴的芬香。
又是这一招。
到底是谁败下阵来?
“以后不许见他。”席瑄听到自己突然温和的语气,自嘲暗笑。
“我不认识他。”卓柠蕴巧妙地解释了之前那个,是个谎。
“哼”席瑄重重地哼了口气。
可那又怎么样?
她已经不是自己。
可她不知,他亦不是。
凌晨4点。
诺大的房子,安静得经不起一丝波动。墙上的时钟在嚓嚓作响,即将日出的天,也闪现片片亮光。
密码锁门前,卓柠蕴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穿戴整齐得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密码已经出错四次,再错一次,这房子的安静将被门引起的报警打破,然后再次打破的将会是那个此刻睡在二楼的人。
小心谨慎!
昨天才被临时刚换的密码,不可能太复杂。
可卓柠蕴试过她能想到的一切数字,甚至自欺地输入自己的生日,却仍然打不开。
再这样下去,她会被关在这个房子多久?
以他的风格。她不敢想象。她必须先离开!
突然卓柠蕴脑子一个灵光。
“嘀嘀”按下四个数字。
“咔”
门开了。
“呵。”卓柠蕴不自禁笑了起来。
0925
多少讥讽的一串数字,不,正确的来说是一个日期。
一年前的9月25日,她将所有的自尊放下,跪在他面前。
迈出大门,海边的潮湿迎面而来。可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轻轻地关上门,刚得到一丝自然空气的房子,再次陷入黑暗。
黑暗中的楼梯上的男人,终于点燃手中的烟。
火光啪的一声,照亮了男人周围的些许空间。也照亮了男人此刻阴霾的脸。
她解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锁,他也在那陪着将近一个小时。
当初她刚搬进来时,并不存在那样的密码锁,是什么时候换的呢?
那是去年的一个冬日,那时候的他们还过着貌似夫妻般的生活。一晚,席瑄处理公事得迟,11点才开车到家,漆黑的夜色饿黄的路灯下,他远远就看见坐在门口三层阶梯上,已经靠着墙睡着的卓柠蕴,她的身旁是还未完成的画。席瑄已经猜到大概,大步走过去,俯身用手触及的脸蛋满是冰凉,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开门抱她进屋。
才到大厅,怀里的人便醒了,她看着此刻自己的周围,说:“你回来了。”
就这一句话,将他想要责备她的话全数吞下,只说:“下次记得带钥匙手机。”
第二天,他便将钥匙锁换成密码锁。
那时方便让她自由的东西,此时却想将她紧锁。
一小时前,在她轻身起床那刻,她即使多无声,可终究将身边的他吵醒。
目视她下楼,看着她陷入沉思,陪着她试一个又一个错误的密码。
可最后终究密码被破,原来她也是记着那个日子。
若是一个转头,她便会看见楼梯上的影子,可她始终没有。
看着她无情地,不回头地迈出门,心里冷笑。
这就是几小时前对着他温柔笑的女人?这就是,答应他永远不会离开他的女人?
并不是没见识过她的口是心非,可心里的那份烦躁就是直直上升噎到喉咙。
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保护她。”
“是。”对方语句恭敬。
她虽然不在乎自己,但她家人的现在和未来全权掌握在他手中,她不敢。
而他,也是抓着这一点,却也只能抓着这一点。他就是喜欢那种没由来的优越感,即使不能有未来,但还是要将她束缚在自己身边,要她清楚明白他的厉害。
转身回书房,为了她,公司已经落下了一堆棘手的事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