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出走前奏（上）
程家 院内
“诸位高邻，今日让各位见笑了，如有惊扰还请各位高邻多多担待切莫怪罪。”程湘芦一改往日高傲姿态，对着院门外围着看热闹的邻里村人和颜悦色起来。
各位请不要被表象所蒙骗，程湘芦这个人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却眼高与顶傲慢的厉害，对待同窗都是一副你没有我有学问的模样，跟别说是同村这些靠在土地里刨食儿的布衣百姓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今儿个李翠儿在院子里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被不少人当成热闹看了半天，要是他此刻还不说点什么就不妥了，再说他又动了休妻的念头，为了名声考虑态度也得好些，他的态度越好反衬李家人越无知无礼，到时候他提出休妻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哎呀呀！程秀才可千万别这么说，咱们这些人那里会笑话，今儿这事大伙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跟秀才相公是无关的，都是那李家丫头的不是，真真是个不惜福的，嫁进这么好的人家还整天的乱闹腾，平白丢了夫家的脸面。”一直在院外没走的陈嫂子见程湘芦难得说话和缓便第一个跳了出来，刚才看到程湘芦打李翠儿耳光别提她有多高兴了，别看她只不过是个乡下不识字的婆子，对家长里短的事那可是个专家，她明白他们夫妻两个闹的越僵她女儿嫁进程家的机会就越大，此时不抓住机会拍马屁等待何时。
“多谢嫂子体谅，不过还请不要对我家内人多做非议，妇人妄动口舌十分不好。”听了陈嫂子的话程湘芦双眉微皱，本来就不待见这个总是有事没事往他家跑的婆子，见她巴结不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厌烦的很，再说李翠儿在怎么不好目前还是他的娘子，她被别人说三道四他这个做相公的脸面上也不好看。
“我也是好意。”陈嫂子没想到自己拍马屁竟然拍到了马蹄上，不但没讨到半分好还惹恼了程秀才，唉！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讪讪的贴着院们站着不敢再说话了。
“不敢劳烦嫂子。”程湘芦本就心里冒火没处发，没眼力见的陈嫂子正好撞上来，要不是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他才不会这般不计较，不过也没有留多少情面。
“哥哥，我看还是先去把村长请来家里坐坐吧。”将湘苓扶回屋里后，湘芷又回到院子里，走到湘芦跟前提醒道，李翠儿回娘家去搬救兵过不了多久李家那起子人便会找上门来，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首饰要回来，她是绝对不会再让别人抢走，可李家那起子人都是胡搅蛮缠混不讲理的主，等他们来了没准保不住首饰，再说把村长请来拖住程湘芦也方便她们姐妹走。
“妹妹说的是，烦请那位高邻替在下跑一趟，到村长家将请村长请来我家？”经湘芷这么一提醒，程湘芦到想起来了，过会他那岳父岳母一定回来找他闹，那家子人最最不知礼数的人家，尤其是他那岳父，仗着是他的亲舅舅总是到家里来讨东要西的占便宜，从不顾及脸面名声，要是一会过来了肯定会大吵大闹，他一个读书人怎么也应付不来的，请村长来的主意的确不错，村长本来就想将女儿嫁给他，此时请他过来一定会帮忙。
“程秀才太客气了，我这就去村长家将村长请过来。”一个中年汉子忙出声，不待程湘芦说话转身就往村长家的方向跑。他家小儿子在村里学堂读书，因家里并不是太富裕几次交迟了学费，险些被撵出学堂，他还指望着小儿子以后当官过富贵日子，所以这村学里唯一的先生可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有机会就要多多巴结才行。
见有人去找村长湘芷从院门这边退了开来，转身悄悄回到她们姐妹三住的杂务房，时间不等人，要走也不是说走就能抬脚走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杂务房内
“苓儿你感觉怎么样？”将身后的房门关好，湘芷快步走到炕边来问躺在炕上的二妹湘苓。
“咳咳咳！大姐你刚才、刚才干嘛拉着我？咳咳咳！那个坏婆子在骂娘啊！她在骂咱们的娘啊！”湘苓抓着湘芷的胳膊急急的问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傻妹妹，动手打起来你能打得过她吗？就算打赢了又能怎么样呢？动用武力解决问题乃是下下之策，你别不甘心，今儿个这么一闹她李翠儿就等着接休书吧，你想是跟她打上一架两败俱伤好呢？还是看她被休回家哭天抢地好呢？”湘芷边扶湘苓坐起来边说道，大概是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教导的关系，湘苓性格太冲动了些，要不好好教导恐怕以后会吃大亏。
对大姐的话湘苓不是太明白，对“休妻”也不是太明白，她只知道去年住在村头的王大叔的儿子就把自己的媳妇给休了，那媳妇又哭又闹寻死腻活的也没用，最后还是被她爹娘带回家去了，要是坏哥哥把姓李的坏婆娘给休了就不能再欺负她们姐妹三了，想到这她真想跳起来拍手，可惜胸口疼只能作罢。
“苓儿、芪儿，大姐再问你们一次，愿不愿意跟着大姐离开这个家？”湘芷觉得不能在耽误时间了，从程家到李翠儿的娘家用走的来回一趟也就需要一个半时辰的时间，要想走的话必须在这个时间内，所以她再次询问两个妹妹的想法，要是她们依旧愿意跟她一起离开，那就得马上开始收拾行李。
“大姐去哪芪儿就去哪！”湘芪吸吸鼻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小小的她最离不开的就是大姐湘芷，从记事开始就是大姐在照顾她，大姐要去那里她就跟到那里去。
“我也是！”湘苓紧接着说道，她知道就算李翠儿被休了她们姐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在这个家里最欺负她们的人不是李翠儿而是那个坏哥哥，想起早上在山上时大姐说的话，她最后决定跟着大姐一起离开这个早就已经不像家的家。
“好，既然你们两个都愿意跟我走，咱们现在就赶紧收拾，收拾好了就走。”听两个妹妹愿意跟自己走，湘芷安心了不少，不过她明白现在还不是放心的时候。
虽然时间紧张，湘芷还是先到厨房弄了碗盐水端到杂务房，用来给小湘芪清洗双手擦破的伤口，这个时代没有碘酒等消毒药水，手边也没有可用的药膏什么的，只能用盐水来清洗伤口消毒止血。沾着盐水的布条轻拭在双手破皮的地方小湘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被躺在床上的湘苓瞪了好几眼，她最看不上小妹动不动就哭的性子，不过是手掌破了皮而已，她可是胸口都紫红了也没哭一声。湘芷边安慰小妹边加快手上的动作，等把伤口内沾着的沙土都清洗干净后扯了条布条将小妹的双手掌包扎起来。湘苓的胸口有一大片紫红色的淤血，等会走的时候必须到镇上医馆去找大夫看看，好在首饰已经收回来有钱看大夫不然可就麻烦了，目前只能先这么让她挺一挺。
处理好小妹手掌上的伤口，湘芷开始动手收拾，两个妹妹都受了伤也就只能由她一个人来忙活了。先把柜子里放着的棉衣拿出来，两件小的给两个妹妹穿，剩下的一减成人穿的袄子则由她穿。给妹妹们穿的两套棉衣棉裤还是三年前黄氏用一块块碎布拼接起来做的，连里面的棉絮都是用旧棉絮弹过再用的，湘苓身上穿的是湘芷八岁时穿的，湘芪身上穿的则是三年前二姐湘苓的，大小稍微有些不合适凑合着穿到是没问题。湘芷身上只穿了一件面袄，由于是黄氏留下的尺码是成人的尺码，穿起来刚好到的一半，没有棉裤只能将箱子里放着的另一条单裤找出来穿上。
说实话穿上压箱底的棉衣也没有暖和多少，衣裳里的棉絮实在是太旧了，早就没有了当初的蓬松，棉絮都压成薄薄一片，而且还有些发硬一点都不贴身，跟她们的被褥一样感觉不舒服，在找到地方安定下来之前就先将就一下，湘芷摸着身上破旧的袄子暗暗发誓，等离开成家找了了落脚的地方一定好好照顾两个妹妹，让她们吃饱吃好，穿上新棉衣，盖上厚实
的棉被，再也不让她们吃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