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现在突然暗下所有灯光,正巧在念念给对方一个礼节的时间上。
黑暗中瞳孔变大,神思清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犯了什么傻。
手几乎是迅速地抽离对方的手,黑暗中她看见对方的手在空中一顿,接着像是没发生什么,又渐渐放下。
身边此起彼伏的疑问响起。
“这是,停电了?”
“这么豪华的宴会也会停电。”
……
中世纪的逃亡,最终这样的穿着还是逃不过命运的摧残。
女主匆匆离去,但下台阶前,还是被男主拉住了手臂。
他用英文问:“我亲爱的,你要去哪?”
她回头,不知面具下藏着是什么样的神情,道:“纪少,放手。”
念念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单从那声线,还有那凑巧撞成一块的衣饰,便知晓是纪少无他。
闻纪奇没有动作,念念狠狠地一甩,往角落走去。
曲终是人散,谁留恋谁就输了。
没多久,四周又恢复灯亮,舞台上早已无人。
再次回到热闹的宴会,灯红酒绿,带着面具的女女尽情地狂欢。
越过这一切的二楼走廊,一位下属走到未衍面前,鞠躬道:“已经按您的吩咐弄好灯了。”
未衍挥手,示意他退下,但下一秒,却又让他上前。
他看着角落再次无聊喝香槟的中世纪欧洲女人,问:“刚才和念念跳舞的是谁。”
“闻家纪少。”
闻家纪少,闻纪奇,未衍脑子里闪过某个片断,再闪过念念手机曾出现的短信,皱了眉,说“准备套衣服给我,我要下去。”
念念可能是全场第一个发现末衍已经不在二楼的人。拿香槟的手顿了顿,她抿嘴,更觉得无趣。
看来他是发现自己了,看来他也是放心地将宴会交给子婕了。
习惯性地想刘海,但手触到头,才发现此刻的发束,已稳稳地无法摧残。
她咬住下唇,也几乎是同时,大厅突然人影涌动。
念念没兴趣,兴许又是什么人来了吧。
看看从不离身的手表上的精确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仁至义尽了,不论是对子婕,还是末衍。
拿起身边的小包,站起,准备离去。
没有留恋地扫一眼全场,若是见着白雪公主,便道别,没见者,罢了,反正她也无关紧要。
但这一扫,却停住了她的脚步。
她以为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以为她想要邀舞的愿望将会是泡影,但,此刻,他却从容地出现在大厅中央。
原来刚才的喝彩是因为他,也是,也只有他,才配拥有。
念念淡淡地将包又放下,远远地望着他,期待交汇的眼神。
上天怜悯,那个期待很快就这么实现了。
末衍是一身古风男子装,手持折扇,与子婕相同,并没有面具。
念念单手撑着头,就这么欣赏着,他简直就是衣架。
心跳停止一拍,是末衍对她一笑,接着他向她走来。
念念忍不住勾嘴一笑,开始想象他在她身边的样子,若他不邀,那便她来。
但这种想象,却突然这么被止住,念念已经准备好拿下面具,不论是否有人认识情秦暮楚,或是卜念念,她的希望,只是想让他看到她的脸。
可却在这时,美丽的公主打断了这一切。
不远处,子婕毫不客气地牵起末衍的手,三步上舞台。
而末衍没有拒绝。
念念手还在面具上,触着满是冰凉。
台上的舞蹈,不仅跨了世纪,还跨了中西。
似乎是风中走来的一个男子,在丛林中遇见美丽的公主,将她拾起,将她安顿,给她快乐幸福的生活。
这个生活,在舞台上,诠释得滴水不漏。
子婕的大摆裙在未衍的动作下摆起又放下,他手中的折扇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舞步,这要是让不懂舞蹈的人看到,都会啧啧称赞。
而一旁的念念,冷眼旁观这一切,觉得可笑。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目的?
子婕已经无聊到,要这样炫耀未衍是她的所属了吗?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她在想,之前她和闻纪奇跳舞时,是不是也有这么多的观众为他们喝彩,估计是没有的吧。
未衍的舞技精美地摆在那儿,还有子婕一滴不漏的配合,比起这些,她之前的,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撞衫,一起跳个舞罢了。
悄悄退场,她一刻也不想多呆着。
在洗手间换了衣服,电梯直通地下室。
随手讲昂贵的大裙扔进垃圾桶,更甚,还在裙子上丢了张,刚刚用过的废纸,也不知是在谁赌气,也不知,谁能见到她这样的赌气。
解锁,开门。
几乎要进车里时,门却被一股蛮力拉住。
闻纪奇也是一身换过的衣服,单手撑开车门,笑着对念念说:“我的女王,能送我一程吗?”
女王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不能。”
他叹了声气,“哎,我以为能是个愉快的夜晚。”
废话真多。
“我们曾经那么搭,这些会是过眼云烟吗?”纪少痞痞地倚着门感叹。
但是他似乎弄错了人,念念此刻的心情,经不起这样的玩笑。
“把手拿开!”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把手拿开,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我可是救过你的命。你的命就……”
好烦。
念念打断:“麻烦纪少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的命很贱。”一个孤儿,哪有什么命,只有利用价值,只有贱。
她再不管闻纪奇的什么态度,猛的推开他关上门,疾驰而去。
今夜的高架桥,配合得没有一丝人烟。
念念开大油门,落下车窗,在路上疾驰,任风刺骨地扑进她的肌肤,刺激她的神经核泪腺。
所有的情绪突然在这瞬间上头,她在冬森的小心翼翼,她怕被抛弃的奉承,她在孤儿院漫无天际的等待,她和子婕共处空间时,未衍的偏爱,未衍的吻,未衍的关心,未衍的温柔,未衍和子婕的亲密,她的一切,未衍的一切,子婕的一切,不想对比,却无一不在刺激她的大脑。
狠狠地咬住牙关,油门再次往下陷,窗外的景色已经快到看不清。
终于飙车的惊险让她的心情安静了许多,干绕了半小时,念念呼了一口,缓缓地松开脚,握着方向盘的紧紧握着的手,也慢慢松开。
这么一冷静,突然又觉得好笑起来。
未衍说她像个小孩,此刻,她突然同意。
可不就是一个,在发脾气的小孩,虽然这脾气发得,有些生猛。
单手伸出窗外,感受点风,却突然注意到,后视镜中,突然出现的车影。这个车影,半小时前出现过一次。
念念微微皱了眉头,一个转弯,下了高速,再看看镜中,清舒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
但事实。
当念念驱车回家,打开车库门,正要进入时,刚刚那辆车影,突然出现,并且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她的去入。
精巧的技术,在他们的车距为一分米时,停了下来,念念顿时翘嘴,愤恨了骂了声“靠!”
念念很生气。
一股冲力直直将她弹在了靠椅上,她愤恨,刚才应该就那样直接撞上。接着她直起身,打开所有的车灯,双手握拳,直直打在喇叭上。
“嘟。”
彻响整个小区。
直到前方的车里,男人出来,念念才止住。
闻纪奇敲了敲车窗,这个女人的脾气,居然这么不好。
见她摇下窗,也没有看他的意思,只是嘴里的口气,不是很好,“有屁快放!”
他俯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笑,说:“我是来道歉的,为我刚才的失礼,和半小时前的失礼。”
半小时前的失礼,念念噗地一声,突然笑出声来,就为了这个,跟踪她一路?
她转头,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好了,我接受你的道歉,能麻烦你把车移开吗?”
他打了个ok的手势,转身,但又回头对她说,“我今晚很愉快,谢谢你,还有,晚安。”
接着,她便看他上车,然后驱车便走。
还真的是,过来道歉的。
念念心里好笑,这么千里迢迢,居然只是来道歉。
这么笑着,就再也止不住,似乎是某跟神经被挑起,让她趴在了方向盘上,没由来的,真的很开心。
念念喜欢黑夜。
更喜欢黑夜里能看到周身事物的感觉,冥冥中中控制一切,让她的神经似乎得到一种别样的升华。
走廊开关对她来说完全是摆设,她走到家门口,正想按密码,却发现门缝角落掉落的一张小纸片。
那是她扣在门锁上的纸片,难道。
她皱眉,从腰后掏出一把短刀,接着按下密码,门搭的一声,开了。
几乎是迅速地窜了进去,本想立刻转身蹲在鞋柜下藏好,却不料一双手直直扣住她的,接着她手中的短刀被抢,而她,被按在了墙上。
“啪。”
念念偏头躲避这突如而来的亮光,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她知道是谁。
“防备能力不足。”未衍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她的防备,对于未衍,永远不足。
适应了光线,她看到未衍讲短刀重新交到她手上,接着放开她的手,往沙发的方向走去,边说:“怎么提前离开了。”
茶几上是念念的相册,她几乎都已经忘了它的存在,也不知未衍是从哪儿找到的。沙发陷下去的痕迹很明显,看来,他已经在这儿待了很久。
“觉得无聊。”念念实话实说,却瞒了一半。
好在未衍并不多问什么,相册已经翻了一半,他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凌厉的侧脸,闲适的姿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摆在念念面前。她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只听他问,“这张是什么时候拍的?”
他所说的这张,是念念和子婕的合照。
大概9岁,大概是冬森训练部的草地,大概是活动,大概那时候她们的关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