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未衍的问题。
那些所谓的友情，如今对她来说，一文不值，她已经学会了随时被背叛，随时被抛弃。
念念无声笑了笑，不管他有没有看见，接着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壶，给未衍倒了杯，随即又停了下来，起身走到冰箱跟前，取了瓶苏打水，放在他面前。
她记得他闲时唯爱苏打水，所以她的冰箱从来都有那么几瓶，一个月便换新的，她知道未衍挑剔，对他来说，一个月没有流动的水，便是过期。他对过期的东西，是连眼光都吝啬施舍。
所以冬森同样，一个月没出任务的人，便再别想出现在他的世界。
念念自然地将相册收起，随手丢在一旁，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拧开瓶盖，静静地看着他仰头，静静地看着他喝水，静静地看着他的喉结上下移动。
末了，她问：“有任务？”
离上次任务，已经快要一个月。
未衍将瓶盖拧好，点头，“半个月之内，取一把钥匙。”
她失望，果然未衍，是有事找她。
“专门配置的锁匙，他一向别在里衣的口袋里。”
“恩。”念念喝一口水，脑子里已经飞速旋转着计策。
“对方的资料我已经发在你电脑上。”
这便是信息，所有的信息，对方的资料，时间期限，需要的东西。剩下的，全凭她的本事。
“恩。”
她正想再喝水，突然被他制止。
念念抬头，好奇地眼光在问，只见未衍没有表情地看了眼她的眼睛，再看了眼她的脸，再看了她的嘴唇。
终于意识到是什么，念念起身，说：“我去卸妆。”
是了，他不喜欢她化妆的样子。
十分钟卸妆，是念念一概的规则。但是这次，只用了五分钟。
原来并不是太懒散，只是没有很努力。
从洗手间出来，她突然就这么愣在了当场。
客厅漆黑一片，歌声缓缓传来，她适应环境之后，更深处的，是另外一种心情。
“重复播放，阿威加的歌原来还有这种风格。”未衍从沙发上起来，慢慢地走到她跟前。
念念手抓着衣角，没有动。
“卜念念小姐，我可以请你跳个舞吗？”未衍面带微笑，绅士地讲单手放在她的面前。
她抬头，与他对视，接着在看不见的地方，用牙关重重地咬住舌头，很痛，很开心，她将手放在未衍的掌心上，回应一个礼节，瞬间，一个转圈，被他带入不久前那刚刚创建的舞池。
行云流水，她的周围全是未衍，未衍的手，未衍带动她的步伐，未衍的一切。
“我记得你舞技很好。”他变相批评。
确实，念念有点心不在焉，像是个优等生，在老师面前却怎么也做不出最简单的题目是一样的道理。
……
一首曲子终究会结束，这期间，念念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终于还是有人开灯，点破这似乎虚幻的一切。
她还是站着客厅的中央，眼看着未衍开一瓶水喝下，“作为报答，今晚是要请你跳舞的，可惜你走了。”
呵，念念给他递纸巾的手蹲在原地。
她想确认：“报答？”
一个“恩。”字，就这样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似乎是在云端，然后被人扯住脚，狠狠地拉下，接着垂直落地。
未衍拿过念念手中的纸巾，擦了擦残留在嘴角的水渍，眼见念念从他身边走过，到窗台前，点燃一根烟。
未衍皱眉，直接过去将她的烟掐断。
“不是说了别抽烟，女孩子抽烟不好。”他的语气有点重。
念念没有焦距地目视远方，“女孩子抽烟不好。”她重复，“女孩子。”她冷笑，“未衍，你把我当女孩子吗？”
“说什么胡话，时间不早了，我……”
他的话被念念打断，只见她将窗户打开，风从黑夜中吹来，她说：“她那时候一通想要吸毒的电话，你不顾手上的大任务，去她身边，你明明知道她任性在骗你，可是你还是去了，在哪儿陪了她一礼拜。而我在加拿大拿自己做实验，几乎快要死掉。”念念转头，风将头发飘得有点乱，将脸盘遮住更显渺小，“你那时候，有想过我吗？”
她那时候，满脑子的未衍，独自一人在实验室呕吐，最后是怎么熬过头的，她已经不记得。而冬森遍布全球，她相信，未衍不会不知道。
他们对视很久，终究，未衍却只是将手举起，摸了摸她脸颊上不存在的眼泪，他说：“念念，你很坚强。”
终究，她还是不如子婕，从小到大，没有原因。
夜色很浓，月牙被包裹在乌云里，压抑的空气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些什么。
未衍坐在车里，一只手放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懒懒的架在车窗上，微微的风穿过他的指尖，带着些凉气。
这样坐着已经将近一个小时。这样在念念楼下坐着，已经将近一个小时。
似乎在想着某件事情，似乎怎么也理不顺。他叹了口气，头轻轻一侧，靠在支起的手臂上，这样，某个窗子便落在了他的眼中，还有窗后的那一抹身影。
“最近秦慕楚和闻纪奇走得很近，一起吃过饭还看过电影，这是她回国以来第一次和与工作无关的人单独出门……”
助理的报告似乎还在耳边，另一个今晚她和闻纪奇一起共舞的画面又闪现在他的脑海。
他额角，念念居然主动提起了两年前她在加拿大的那件事，而那件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够好。
不再想什么，他直接开车离开，也正是此刻，窗后的影子，不见了。
像是以生俱来的默契，念念她知道未衍知道她一直站在窗后的事，而未衍也懂得，念念知晓他并没有走，但拿一个小时就这么沉默着，谁也不打扰谁，没有视线相对，什么都没有。
直到重视时间的两人，60分钟后，双双准时离开。
她突然想到他走前她问他的那个问题。
这次的任务，对方是闻登。
闻登，如果不是那么巧。
果然，念念打开邮箱，上面赫然写着“闻氏”两个大字。
哼，她心中冷笑，先是，闻可可，再是闻登，这家子，和她还真有缘。
习惯性的动作，思考中的念念，门牙咬住下唇，紧皱着眉头，修长没有多余指甲的手指在电脑上操作，新软件和闻氏资料同时进行，互不影响。
上次月乐发的资料，只是简单介绍，这么一细看，原来闻氏是那么庞大的存在，而且手上的这些私密资料…
念念冷笑，豪门是非多，弟弟闻登，即上次香水事件的主角，不但是个gay，而且年轻的时候曾携带私款逃到国外，只为他的男朋友。
闻氏的领地分z城东边和西边，东边主要由闻堂管制，西边是闻登受伤回国后慢慢崛起的。东边，闻堂夫人曾经是的廖氏大小姐廖陈雪，两人结婚3年，恩爱非常，几乎无负面小道消息，生有一子，名闻周奇，而就在第三年，廖陈雪出车祸去世，闻堂郁郁寡欢，两年后，娶了廖陈雪的双胞胎妹妹廖陈雨，结婚6月生了一子闻纪奇，第三年生有一女闻可可。
再次冷笑，下面有整整两个的文字，叙述闻堂和廖氏两姐妹的感情纠葛，念念只是随意一翻，大概了解，并不在意，只是在廖陈雪的喜好上，留了点心。
信佛，佛珠，素衣，平凡……
念念正在总结廖陈雪的一切，电话声突然不合适时地响了起来。
“说。”一旦的冷漠。
子婕在那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念念，你是不是讨厌我？”
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上的软件的结束标志，轻闭了双眼，再缓缓睁开，仍旧没有感情，“少喝点酒。”
“啊。”子婕发的是上声，“我知道你讨厌我。”
接着电话便被挂断。
她哼了声，看了手机屏幕两秒，再重重地仍在桌子上，莫名其妙。
太阳似烈火着大地，密度不均的空气，将空间扭曲得不成样子，让人在清醒中想要迷离。
斑马线上一直狗换换地走了过去，红灯地下的车内，念念正斜眼看着这一切。
自然而然地举起手想要看时间，却发现手上的表已经在昨日换成了一串檀木佛珠，她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好笑，并掏出了手机。
铃声响起，绿灯亮起，几乎是同时。
北京时间，下午15时52分。
下午茶时间。
““世乐”门口，五分钟后见。”
另外一头是月乐，好久不见的月乐：“好。”
…停车场…
念念正将车停好，隔壁空车位立马驶进一辆。而且，这个车型，这个车牌。。
“hi~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纪少。
但是纪少打招呼的对象，似乎有点冷漠。
念念连斜眼都吝啬给他，直接走到电梯口，开门，按下三楼的电梯，门缓缓关上，也关上了缓步走来的人。
“神秘的小姐，你真是让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性格？”一会儿冷漠，一会儿…不，从来就是冷漠的。
但，这会儿，冷漠得像个陌生人。
“你话很多。”念念余光瞄到他按的是二楼。
闻纪奇耸耸肩，不再说什么。二楼很快就到，他道了声拜拜后，犹豫了一会儿，又加了句，“你今天的装扮，很……奇特。”
特字被电梯夹住，而念念没有任何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