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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碎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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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小村,只有500人左右。那时候。我每天从2里地远的另一个村,往小村赶,晚上,再赶回去,看孩子。冬天,手都冻出冻疮。天天骑自行车来回。

大队的房子漏雨,是很空旷的大房子。这个房子是我父亲看病最鼎盛的时候盖的。有10多个住院的病人,在房子里住过。那时候还是新房子。有骨折的、有肩周炎、颈椎病,腰突、瘫痪的。那是80年代。病人拄着拐、推着轮椅,去食堂打饭,是我们这里的一景。这么小的村,有四人在诊所上班,经费运转自负盈亏。另一个男大夫去当官了。

我们这个小村,交通不方便。还是有很多人慕名而来。男男女女很热闹。我一心扑在我喜欢的老舍、林语堂、张爱玲、亦舒、古龙的小说里。对这些丝毫未觉。我从10岁开始最喜欢的东西就是书。好吧,我喜欢故事会。别笑我和凤姐一个品味。今古传奇、故事会、爱人、人生与伴侣、女友、喜剧世界、台港文学选刊,还有童话。我看了很多杂志、小说、画本,它们是我精神世界里很大的一块。

我还得感谢我爱人,他从不反对我买任何书籍。但是对于我妄想着,有一天把自己的文字变铅字的想法,是觉得是白日做梦。

然后在我好幻想,又自恋的时候,觉得心满意足,我打针什么样都可以扎上。他们都夸我呢!

但是他们都把我当护士。我其实学的卫校时候,念的是大夫。真的不像大夫。

这时候,父母、丈夫,要好的朋友,开始对我耳提面命。你家祖传的医术,你怎么不好好学习呢?父亲的推拿术、接骨术,还有中药。神奇的秘方。

那时候的老爸是个传奇。有在别的地方接骨接的错位长上的胳膊,他敢砸折重接。年轻人敢用黑药,7天接骨完成。很多在小诊所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都做到了。

于是我没事不看闲书了,就捧着206块骨头的人体解剖书看。那时候的解剖书真是太简陋了。我看了两年,都没有明白腰椎间盘的具体构造是什么样的。(当然,也是我太笨。又胆子小。上卫校时候,在解剖室,有俩尸体标本,我一眼都没有去看过,本村有去世的人,我都绕路100米 远)。所以,喜欢研究腰间盘而又怕死人的我,有点叶公好龙。

我还拿出了X光片的父亲积攒的病例,没事照着片子看,哪里有毛病,不懂的就问父亲。父亲和我讲了很多。我还是蠢萌地不懂。(嘿嘿,只有一颗书呆子的心)。

女儿那时候都上幼儿园了。我每天在上学路上,教她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她跑到姥爷家,每天观察姥爷看病,还模仿姥爷正腰。看病。很有气势地“嘿!”拿小手去推姥姥。

然后没有啥用。大家都讨论,这孩子将来要接姥爷的班。现在她长大了,她学的金融,离开医学的范围。

父亲今年69岁。患者有来我这找的,问:“谁是大夫?”我说:“我是。”

他们会说:“不,我要找老大夫,接骨的。”

他们还是在寻找神奇的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