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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寒月芙蕖
西邻素
2151

几天后正是重阳,杨恩薇带邻雪去城外的富霞山登高。一大清早就坐了马车向东而去。到了山脚下,车夫找了颗大树勒马等着,坐在小茶聊里。杨恩薇挽着邻雪走在前面,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走在后面。路上行人很多,多是风雅公子,时不时朝她们这边望来。杨恩薇只抿着嘴笑,邻雪冷着脸不说话。

走到半山腰时,都累了,找了处避静的山石旁坐下。周围种着几颗桃树,叶子黄了,落了一地。又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花,星星点点的点缀在绿叶里,圆圆的,很多,各色都有。丫鬟将食盒打开,取

和点心给杨恩薇和邻雪。不远处有个小瀑布,丈把高,宽三尺左右,瀑下有个水潭,水质清澈无比。先前有人在池边戏闹,她们就没有过去,后来那几个人走开了。她们正好吃完了东西,去水里洗手。

杨恩薇突然顽皮起来,水朝邻雪身上洒,格格格的笑着。邻雪也不示弱,手指正在水下,抬起来就往杨恩薇身上淋水花。杨恩薇站起来跑了,邻雪转头再把手指弄得更湿,嘻笑着起身去追她。杨恩薇朝左边一条小道上跑去,周围是一片竹子,邻雪在后面追着,见她跑进了竹林里,快步也赶了上去。竹林不深,没一会儿就追出尽头,只见眼前一片宽敞石子地,上面长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菊花,开得张牙舞爪,个个都有碗口大。而杨恩薇却不见人影了。

邻雪觉得自己是追错了方向,竹林那边还有几条小道,杨恩薇应该是跑到了别处。正当回头准备返回时,却听到身后有脚步的动惊,想着那丫头一定绕到她身后准备吓她。玩心一起,就定住脚步,打算自己先吓吓她,旋即快速转过身去,伸出手就往杨恩薇身上抓痒。却不料这人根本不是杨恩薇,不但不是她,还是个男子,而她的手指已经碰到了人家的衣服上。脸上笑容保持了一半僵住了,尴尬无比。

“对……不起……”她的手指悻悻落下,目光不自然的垂着,脸上绯红。

男子倒是落落大方的说了一声没关系,好奇的眼神望着她。他生着一副俊朗的容颜,又高又瘦,身着青色锦衣。眉目虽然十分好看,却跟一个人有几分像,邻雪看了一眼就不待见在心里,再没说什么就错开身走了。男子转过身去望着她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就慢慢的合上了,终究没有开口。

快出林子时,邻雪遇到了杨恩薇,杨恩薇问她追去了哪里,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邻雪道,“没看到你就又回来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丝毫不认识路。”杨恩薇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你身后有个人。”邻雪回头去看,哪里见到半个人影,寻问道,“哪里有?”杨恩薇笑着说,“我看错了。”

她们没再上山,又休息了一会就回去了,到了杨府已是傍晚。

几天后杨大人在后院摆宴,杨恩薇也拉着邻雪去坐。席中除了杨家几位妾外,还有赵紫琼和几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男子就是邻雪前几日在山上竹林外遇到的那个俊美青年。他的位置竟不同别人,设置在最上首处。其它人说话时,也处处看他神色。尤其杨大人,对他恭敬之态十分显然。

那人看到邻雪入座,对她点了点头。邻雪也礼貌的点了点头。杨恩薇坐在邻雪一旁,趁人不注意时悄悄问:“你们认识?”邻雪道:“不认识。”杨恩薇笑道,“他对其它人可没有这么客气的打招呼,你瞧那赵小姐,脸色都紫了。”邻雪并不理会,只觉得坐在这里实在没什么意思。最近越来越想家了,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为她急的发疯,那样回去才能被当成宝。

整个宴会邻雪都是闷闷的,想起在刺州时一家团圆坐在一起的光景,以前不喜欢,现在倒留恋。其间杨大人有提议让女儿跳舞助幸,杨恩薇只笑着推辞,“我哪里会跳,太出臭了,紫琼妹妹舞艺超群。”转头看向赵紫琼邀她。赵紫琼正有献舞之意,听了杨大人的话,只苦于不好意思自荐,此时杨恩薇的话无疑让她十分高兴,半推半就的出了坐位,甩袖起舞。杨恩薇知道她的舞技虽然不错,却远不及邻雪的绝妙,打算让她跳完之后就荐邻雪,好让大家看得出个对比来。谁知赵紫琼还没跳完,邻雪就借口离席,杨恩薇也阻拦不住,只觉得无比遗憾。

宴后杨恩薇去找邻雪,见她躺在床上侧着身子在想什么,神情凄然,便问她怎么了。邻雪只轻轻摇头,不愿说什么。她想起了林子然,那个男子的眼睛就是像林子然,心头上的伤口破了,觉得自己做为女人真是失败,连个男人都守不住。

杨恩薇不知道邻雪的心思,却有自己的心思,坐了一会儿就提起今天宴上的尊贵客人,“你刚才怎么走的那么急,我原想让你献舞的,肯定能把赵紫琼比下去……不过后来想起,段公子也见过你的舞技,就算刚才错过,也自然觉得赵紫琼的不好。”邻雪问,“什么段公子,什么时候见过?”杨恩薇说,“段公子就是今天上席那位啊。不但家世显赫,相貌也十分出众,多少女子都倾心于他。上次你在菊园起舞时,遇到的就是他,你不记得了吗?”

邻雪这时才想起那日隔着花海与她四目相视的男子,当时只看了一眼,实在没有记住样子。原来是他!她刚还以为第一次见他是在富霞山上的竹林里。

杨恩薇说:“我看得出他对你十分关注,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邻雪脸上发红,心想,当初林子然也是对自己十分关注啊,还千万百计讨好,结果呢……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恩薇姐姐,其实我已订了亲,之前没有告诉你,因为跟家人闹的不好。一心想找个地方躲避。现在也出来这么久了,想着家人应该非常担心,我也该回去了,你的救命之恩我铭记于心,今后也当好好报答。”她这样说,也是不想杨恩薇做媒人。杨恩薇一听这话,脸色都变了,忙抓着她的手惊呼道,“订亲了?”邻雪点头说是。杨恩薇这才不再提那位公子,没说几句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