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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醉大唐爱流觞
君醉大唐爱流觞
0夜兰0 著
责编: 尼萌萌 

古代言情

类型

17.39万

已完结(字)

本书由九阅小说发行
©版本所有 侵权必究
指南
第1章
君醉大唐爱流觞
0夜兰0
3337

贞观九年,仲秋里的这一日,满满的艳阳天,暖的就像五娘此刻的心,热烈而柔和。她羞笑着坐到铜镜前,生平头一回耐下性子,想要将自个打扮成画里的美人儿那样。只是这妆越画,秀眉便拧得越紧,嘟着已点好唇的小嘴儿,瞪着铜镜中自己的脸,五娘突然就抓起铜镜旁的罗帕,把额黄、朱粉擦得干干净净。随后小手更轻柔地重新添粉画眉,目光雀跃而期盼。

几经折腾,还是没能让铜镜中的小脸儿绽放满意的笑容。五娘抬眼看了看窗外,手里还捏着罗帕,此时骄阳已斜,约定好的时辰即刻就要到。微叹一口气,收回目光,五娘不得不丢开罗帕,捏起早已选好的梅形花钿。可还没及贴上额前,寝屋的门突然被人急切推开。

原本就被添粉画眉折腾的来了脾气,眼下又不知是哪位胡姬忘了礼数。五娘的眉心一拧,眸中有了不悦之色,可转念一想,即刻明白过来,眼中便全是惊忧。没待家奴裴叔走上前,她已起身问道:“是府衙的人?”

裴叔顾不上回话,急忙拉上五娘,朝后院的侧门走去。“搪塞不住,已经往这边走来,娘子赶紧出去避一避。”

随着裴叔,五娘脚步急切却又有些不甘,忍不住地回头朝堂屋那边看了看。裴叔一刻不待地拉回五娘,步伐加快。“贺兰郎君还没来。也来不及再等他,你赶紧走,暮鼓响时再回来。”

被裴叔一把推到侧门外,脚步未站稳,五娘便急忙转身道:“石哥哥若来,别让府衙的人为难他。”

裴叔点了点头,便关上侧门。

避开十字大街,五娘急行在宅院间的小道上,脚步渐行渐慢,抬头看了看斜阳,已是未时末,她的石哥哥没有如约而至。仲秋的时节,本应凉爽宜人,五娘此刻却觉得燥热难耐。停下脚步,五娘再次抬头看了看斜阳,然后闭上眼,思绪飞转,再睁开时,眼中已无先前的忧虑,满是骄阳的灿烂和温暖,她的石哥哥定是被要事耽搁了,随即她信步走开。

随意地停在一处宅院的侧门前,然后推开门,避过门内侧的一块石头,进入,五娘熟练地就像回自家宅院。院中正在洒扫的小仆抬头看了看五娘,目光停在她的脸上顿了一瞬,抿着嘴想笑未敢笑,然后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五娘似没看见小仆,直接走进正寝屋,穿过翠帘,走到帷帐后,一屁股坐到榻上,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屋内并无他人,坐了会儿,她又起身拿过几案上放着的账簿来看,眉目间满是钦佩之色。

“如此有兴致,你不如嫁入我卢家,我保管将多年往来账簿倾囊奉上。”

五娘闻声笑着从帷帐后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账簿。“怀山,就这么几天我忙着没空来找你,你咋又赚了这么多钱。”她将账簿举到卢怀山面前,笑容皎洁,目光坦荡,全然未在意卢怀山的调笑。

卢怀山却盯着她的脸,眉目故作一拧,脖子往后扬了扬,“想不到啊,想不到!”

“我也觉得上点妆容要比平时好看。”

看到五娘羞涩地垂了睫毛,身子还地侧了侧,卢怀山故作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过五娘手里的账簿,朝帷帐后的坐榻走去。

“你叹啥气?”

卢怀山没有理睬五娘的追问,直接坐到榻上,目光投到账簿里,伸手指着翠帘外,说道:“去让平生打盆洗脸水来,你去把脸抹净,再来与我说话,我不想夜里噩梦缠身。”

五娘秀眉顿时飞扬,双眸含火瞪着卢怀山。

此时平生从屋外送果子进来,经过五娘身边,偷偷看了五娘一眼,又是抿着嘴想笑未敢笑。五娘这才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放到眼前,原本葱白的四指被胭脂染了火红。怒火终于变成一声轻叹,五娘无力地脱下一直挂在两臂上,让她很不自在的帔帛。

卢怀山抬眼看了看五娘,然后挥手让平生退下。

“你现在的表情才对,坐过来跟我说说遇上啥难事了。”

五娘立在原地,深深看了一眼卢怀山,才走到坐榻的另一侧盘腿坐下。卢怀山从几案上拿起装果子的瓷盘递给她,“你爱吃的胡麻饼,坊口李家的。”

见五娘无声地拿了一个胡麻饼吃起来,眼神看着一处,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卢怀山又说道:“以后在我面前,心里啥样,脸上就得是啥表情,要想堆着假笑掩盖心情,你最好别来。”

五娘终于收回目光,望着卢怀山,眼中慢慢复现了焦虑。片刻后才道:“府衙的人今天来了。”

卢怀山目光淡淡,端了杯茶饮,等着五娘继续往下说。

“这次是躲了,可我也躲不了几次了。”说完五娘狠狠咬了一口胡麻饼。

卢怀山的眉目间含了隐隐的怒气,“大唐律法如此,女子十五,男子二十,必须婚媾。谁家姑娘不是十五许嫁,夫家准你们自个挑,家境贫寒的,官府还给下聘,你有什么好不甘的。还是说,贺兰楚石他根本不想娶你!”

“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五娘顿时怒目相对,将手里未吃完的胡麻饼想也不想地就砸向卢怀山。

卢怀山默默地看了五娘一眼,拍了拍被胡麻饼弄脏的白袍,微吸了口气又道:“那你说说,他这是怎么个意思,你们相识有大半载了吧,你今天才刚及笄吗!我若没记错,再过三个月又二十一天就是你十六岁生辰。他若真有意,是不是早就该把你娶过门了!”

五娘坐直身体,理直气壮地看着卢怀山,“他在东宫当差,哪里能像我们这般自在,总得跟太子府的管事求个假,他心气又高,非得要置办个新宅院,你也清楚,西市周边的坊里,哪还有闲着的,往南,离西市就远了,我照看酒肆便不方便,另外……”

卢怀山猛一挥手打断五娘,转头看着她,目光即疼惜又怒,“你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要是这能让你打消疑虑,你今天怎么会来我这。打从你结识了贺兰楚石,怕是连有我这位好友都忘记了吧,你自己想想多久没来我这了,就连我家的肆店都没见你去过。”

“我……”五娘本就红彤彤的一张脸,此刻更是显得怒火中烧,但却无言以对。

卢怀山不再看她,起身走到衣柜前,脱下被五娘弄脏的白袍,拿出一件黑色布袍换上。再回到坐榻前,见五娘坐在榻上,将膝盖抱在怀中,左手握成拳放在鼻下,深深吸着气。卢怀山眉心的怒气终于没法停住地散去,深深叹一口气,才对着五娘柔声说道:“明日我陪你去找他,你当面问个清楚。”

五娘放下左手,双眸渐渐璀璨点点,望着卢怀山,笑容终于灿烂。“不用。石哥哥说过要娶我过门,只是需要些时日准备。他今日本说好来我家,细商婚媾之事。或许是临时有差事给耽搁了,我从不怀疑他,他也从未骗过我。只是府衙那边,怕是很难再拖延了。”

卢怀山看着五娘嘴角笑容下难掩的用力,不忍再说其他,只更柔声安抚道:“府衙的人若再来,你可不能再逃跑了。官员四考在即,你又无正当理由拒嫁,他们不会由着你影响他们的考第,若他们自主替你择夫下聘,你就真是无路可退了。所以,府衙若再来人,你就说我卢家正在准备聘礼,十日之内必会定下日子。十日的时间不会影响到官员考第,也足够贺兰楚石下定决心。”

五娘的笑终于舒缓肆意起来,双眼弯成月牙儿,长而浓密的睫毛,遮挡着眸中璀璨若隐若现。卢怀山也终于相视而笑。

“还有一件事。你酒肆里最近常去的那位贵客是怎么回事?”卢怀山已拿起账簿边看边问。

五娘狐疑地看了卢怀山一眼,微低下头,才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的。他是石哥哥的朋友,也不是常来,我也只是拿最好的酒菜招待罢了,别的也没有什么,我没有结交权贵。”

卢怀山抬眸白了五娘一眼,重又低头看账簿。“服侍他的胡姬,是贺兰楚石买于你的那位吧。”

五娘的头又低了低,声音也变得更小。“这你也知道。可胡姬是那位客人自己挑的,恰巧是石哥哥买的罢了。”

卢怀山合上账簿,叹了口气。“玄武门兵变那年的事,你虽然才七岁,可我相信你不会忘记,长安城中又有哪家商户能忘记。曲五娘,曲静好,皇亲贵戚的钱我们得赚,可我们不能结交他们,交不起,也玩不起!”

“怀山,我没有,我真的没与他结交,每回都是则罗一人服侍他,他也不许别人服侍。而且,只是最初的两回是石哥哥领来的,之后都是他自个来的。再说,石哥哥也没说他有啥特别的身份,只让我尽心招待他的朋友而已。”五娘抬头看着卢怀山,急急地澄清。

卢怀山转头,目光直直地看了五娘一会,确定她没有隐瞒后才道:“总之你要记牢了。”

暮鼓响了几声后,五娘擦了擦满是胡麻饼碎末的嘴,又喝了几口茶,才懒懒地从榻上站起,伸了个懒腰才提步欲走。

“把坐榻上的茵褥清理干净了再走。”

五娘回头看了看她坐的那块茵褥,不能相信地瞪大了眼,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落了许多的饼屑。五娘又恨恨地瞥了一眼卢怀山,他正一手拨着算盘珠,一手翻看账簿,目光专注,眉心微拧,她记得适才卢怀山一直都是这样专注核算账簿的。

“真不知道你长了几颗心,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我就爱坐沾满饼屑的茵褥,你可千万别让平生给清理了啊,我下次来还得坐它。”说完五娘一扭身腰朝翠帘外走去。

卢怀山一切动作照旧,只是嘴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