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的定义若是指初次和恋爱对象接 吻的话,很幸运的程筱的初吻尚在;而它的定义若是指第一次与异性接吻的话,她的初吻在一岁以前就失去了。
为什么程筱会知道发生在一岁时候的悲剧呢?这事儿得追溯到程、谷两家上一辈儿去。
程筱和谷峤的爸爸在同一家建筑公司工作,连岗位都一样。两人一起进公司,同一批员工之间的感情总是更容易建立。两人很自然地成了朋友,相互激励,摸爬滚打,升职加薪,连结婚生子都是前后脚的事儿。
因为两人关系太好,当初租房子的时候就是住的门对门。谷妈妈怀上谷峤的时候,程妈妈也怀着程筱。两个准妈妈姐妹相称,感情好得不得了。后来谷峤先出生,一周后程筱出生,连下一代也是这么迫不及待的前后脚来到了人间。
两个妈妈坐完月子就开始互串门子,天天抱孩子,奶孩子,闲聊唠嗑玩在一处。谷妈妈年轻时候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很爱漂亮,喜欢收拾打扮。她的梦想是生个可爱的女儿,她要把女儿当公主养,和女儿一起穿时髦的亲子装,两母女一起美了美了,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天不从人愿,她生的是健壮的男宝宝谷峤,乳名小峤。
程妈妈是个大而化之的妈妈,日子过得相当粗心。记性不好,运动神经也不好,连距离感都不好,所以她一直希望生个儿子,这样将来家里就可以多一个司机服务她了。不过好在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孩子也可以考驾照嘛。
不过,两个妈妈还是非常羡慕对方手上抱着的宝贝,于是,有一天,两人就像台湾狗血连续剧里的主妇一样约定道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为了这两个孩子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两人长大以后,就让他们结婚吧。这样,我们两家就是亲上加亲哦!
两位妈妈就这样把两个只顾专心吃奶的孩子的婚事给定了。两位爸爸挺无奈的,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现代社会哪里还有定娃娃亲的,可是不想扫夫人的兴,也没有出言阻止。
结果两人就越发亲密起来,待到孩子会爬的时候,谷妈妈在地上铺了张大垫子,让两个孩子竞速。谷峤要大一点,先学会两天,起步就比程筱快,程筱在他屁股后面奋起直追,女孩子的身手灵活,后来居上,还有要超前的意思。两位妈妈在终点拿着奶瓶诱惑,欢欢喜喜地喊着加油。
谷峤眼见有人跟他抢奶喝,那必须不能忍,一屁 股坐下不爬了,谷妈妈还在喊:
“小峤快啊,筱筱快超过你了!”
谷峤待到程筱经过的时候一把就将她掀翻了,然后爬过去拿了奶瓶喝起来。两位妈妈已经傻眼,程筱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沙发脚上,哭得伤心伤肺。两位妈妈冲过去抱起来一顿好哄,谷妈妈气得咬牙切齿,可谷峤也只是几个月大的娃娃,教训也好,打他也好,他都是搞不懂的啊。
程妈妈没有怪谷峤的意思,抱着程筱兜兜转地哄,还在唱歌给她听。谷妈妈生气地坐在正喝奶的谷峤对面说:
“小峤!你太过分了!筱筱是你未来的媳妇儿!你应该保护她,用尽全力地保护她!今天你做的事妈妈很生气,我问你,刚才是哪只手推的筱筱?”
谷峤喝完奶将奶瓶放好,望着妈妈生气的脸,有一点怕,又望了眼哭泣不止的程筱,眉头蹙了起来,小小的脸上是委屈的表情。
谷妈妈严厉地大声又问了一次:
“妈妈问你是哪只手推的?”
程妈妈抽空说:
“算了吧姐,小峤不是故意的,他还小,懂什么啊。”
谷妈妈却说:
“规矩是从小树立的,他做错了事就必须受惩罚!小峤,你如果不告诉妈妈是哪只手推的,妈妈就两只手一起打。手伸出来!”
几个月大的谷峤根本没听懂前面的话,只听懂了“手伸出来”,他伸出肉呼呼的小小右手,谷妈妈握在手心,啪啪打了几下,一边打还告诉他:
“以后不许欺负筱筱,知道了吗?”
谷峤被打得哭了起来,谷妈妈又吼了一声“不许哭!”,他瘪着嘴,流着泪应道:
“嗯。”
等两个小孩子哭完,已经都是一身汗。谷妈妈拿出小型家用泳池,灌了一半水,将两个孩子放进去洗,小家伙一遇到水就高兴得咯咯笑,开心地玩耍起来。洗好擦干将两人放在床上,一个去拿痱子粉,一个去隔壁拿程筱的衣服。谷峤爬坐起来,望着光溜溜的程筱,她的额头上有一个大红包,谷峤这才看清自己做了什么样的错事。
平日谷峤做错了什么,谷妈妈都会说:
“亲一下,妈妈就原谅你。”
于是他认为,只要亲程筱一下,她也就原谅他了。
谷妈妈每天都会为孩子们拍一些成长照片,两人刚洗白白了,正是拍照的好时候,进屋就见谷峤在亲程筱的小嘴,她激动地火速按下了快门。
就这样,这张照片至今仍然在谷峤家的相簿里放着,谷妈妈不定时地要拿出来回味一番,每每感叹
——以前那个粉粉嫩嫩怕妈妈的男生哪里去了?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性格别扭又毒舌的男孩儿哦,到底是谁把我家小峤掉包了啊?!
——哎哟,你看,你看,你亲筱筱的照片,我抓拍得很好吧?
谷峤蔑了谷妈妈一眼说:
“从小到大,你每周都要我赞美一次你的照片拍得好。这个游戏我已经腻了,别再找我看了。”
谷妈妈生气地说:
“你才12岁而已!说什么腻不腻的!人生还很长呢!”
程筱和谷峤门对门地住到小学毕业,后来也一直和谷峤上同一所学校,高中以前都在一个班读书,这么近的关系,她也没少去谷峤家玩儿。两位妈妈一到周末就会带上两个孩子一起去公园里玩儿,谷妈妈很喜欢送程筱衣服,也爱帮她打扮,还老喜欢让她到家里吃饭,所以,那些照片,程筱也是很熟悉的。
随着年龄的增大,现在两人已经是15岁的高中生,对很多东西都开始懂了,男女有别的感觉渐渐加深。谷妈妈还是喜欢和她一起看两人看当年光屁股的照片,程筱越来越无法面对了!谷妈妈还很喜欢提说程筱是谷家的小媳妇儿,将来是要嫁进谷家来的,不用害羞。
谷峤就不依了,叛逆期加毒舌本性,他骄傲地说:
“这事儿我可没同意,你们别自作主张。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腐朽的包办婚姻呢?”
谷妈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包办婚姻”这个词的,拍了他一下说:
“你当初夺走筱筱初吻的时候怎么没说不要包办婚姻啊?!现在想不负责啊?晚了!”
“你只是有张照片而已,到底是谁主动的还说不清呢。那要是程筱轻薄我的呢?不过我这人大方,我不要她负责。”
“你说的都是歪理!反正妈妈就是喜欢筱筱,她可是我从小培养长大的我们谷家的‘小媳妇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追到她,娶回来!”
谷峤“哧”了一声说:
“妈,我从不追女生。想追我的女生倒是排着队呢,要不我带几个回来给你看一看,挑一挑?”
谷妈妈生气地说:
“就你这吊儿郎当的态度,难怪筱筱看不上你!最近筱筱也不来我们家玩儿了,我每天只能对着你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喝醉了酒的你爸,你们两个气死我算了!”
谷峤见妈妈是要开启“迁怒模式”,老爸惹到她的部分即将与他挂钩,赶紧溜走了。
程筱不常来他家玩已经好几年了,只是这一年来得越发少了而已。妈妈每周都提这事儿,他也很烦啊,总不能去硬拉她来玩儿吧。
他心中也是一肚子的不满呢,程筱不仅放假不来他家玩,在学校见到也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看她那闪闪避避老远就绕道走的姿态,哪里像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她被纨绔子弟穷追猛打,避无可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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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筱不爱来他家了,这事儿又得从谷峤的爹说起。谷爹是个头脑很灵活的人,也非常能干。他在单位做了几年之后积累了经验和人脉,在项目经理的位置上又做了几年,等把整个项目的各个流程和环节都搞清楚之后毅然决然地跳出了国企。
国企在那个年代是绝对的铁饭碗,福利好,工资低,温水煮青蛙,跳出来之后那些旧同事都不看好他的发展。他开始拿自己的积蓄承包小项目,当包工头兼项目经理,一年后就买了台五十多万的车,那是他的第一桶金。
后来,谷爹把生意越做越大,最终做到了房产开发。现在程筱家的房子就买在谷爹开发的楼盘里,当初给了友情价,还是最好的户型和最安静的位置。
程筱非常恨这套房子,因为,只要一打开卧室的窗户就可以看到谷峤家的游泳池。对她来说,屋外的风景就是有谷峤的游泳池和没有他的游泳池罢了。因为谷爹的发迹,资本的积累很快,时间很短,他家就是传说中的暴发户。
程筱的家庭依旧是陈爸爸一个人赚钱养家,母亲是全职主妇,家庭很温馨也很和睦。但是,她的生活档次和谷峤早就不在一个层次了。
简单来说,因为这个小区前几年还算地段偏远,去学校没有公交车。谷爹就给谷峤买了台车,雇了司机,每天接送谷峤,还顺带捎上程筱。
初中那三年,谷峤没少欺压程筱,但是她坐人车子嘴就软,不得不低头让着他,硬忍了三年。高中可以住校,现在这里也通公交车了,她终于可以摆脱谷峤了,还不麻溜的闪人,等什么呢!?
这事儿一开始谷峤也问过:
“你干嘛开学就躲着我啊?我哪惹你了?”
程筱望着他那张意气风发的俊脸,深吸一口气,用丹田之力一口气告诉他这几年的不满:
“你是没惹我。初中三年,我以你的时间为导向,你说几点走就几点走,你说几点回就几点回,我放学就不可以在学校多呆一刻钟,如果是老师找我,你不得不等我就一定会给我脸色看。隔天我的文具盒里就会出现蜘蛛、蚂蚁、毛毛虫、蚯蚓,不胜枚举,反正哪样你都放进去过。而你如果有事,我就得无怨无悔地等到你忙完,还不能有一点情绪,记得有次我抱怨了一句饿了,第二天你就强迫我吃了三个汉堡!”
说到此处,程筱都快哭了,她到底是怎么忍受过这三年的啊!所以,远离施虐狂,健康身心才有保障!以及,她从那以后看到汉堡就犯恶心,远离垃圾食品,也是健康身体的第一步!
谷峤听她连珠炮一样地控诉完,回想了一下,那些事儿好像确实都是他做的。不过他脸上毫无愧色,淡淡地说:
“那都是小时候的幼稚劲儿,你怎么件件都记得?我就说你是个小气包嘛。怎么?你说饿我就请你吃东西,居然还是我不对了?你这人,真不会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啊。”
程筱抓狂地吼道:
“我谢谢你的好意,是我消受不起!你别再靠近我了!”
谷峤望着她跑走的身影,凝神想着
——我这个人啊,坏毛病不多。但是,就爱做她不喜欢的事,也算坏毛病吧?
至此,程筱姑娘和恶霸少爷斗智斗勇的苦难生涯依旧延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