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无分文,也许还能值点钱就是一副驱壳。
领班那里自是没问题,只是她再三询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后悔?
“我会对自己负责。”我也会对我妈负责……
言知之易,行之难。
等我换上那身仅能包住的短裙,胸前领子大开的衬衫时,心里一度打起退堂鼓。
领班说先让我试一天,如果干不下去还是回去当侍应吧。
我感谢她的好心,不过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再艰难黑暗,我也总会把它走下去。
哪怕尽头是地狱火海。
由于部门不同,原来那姓郝的领班找了另外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小姐负责带我,对方昵称叫可儿。
短俏的波波头,浑圆的大眼睛里面满是跟可爱的外表不符的成熟和事故,她抽着一种带有绿色韩文的香烟,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先是捏捏我的脸,再顺着锁骨而下地度量着我。
我像是一件衣物一样听话地转身,站立,转身,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觉并不是无意义的。
“把衣服都脱下来。”可儿把未抽完的香烟往化妆间的烟灰缸上一插,起身往一旁的衣橱走去。
化妆间里面除了我跟可儿还有几个小姐,无一不是在换衣服就是在梳妆打扮描眉画唇。
有个年纪稍大的姐姐从镜子里面看到我扭捏半天没把衣服脱下来,扬起她那涂画得猩红的
说:”嗳,侬马相嗲清爽嘛。”(上海话:唉,看她样子挺舒服的嘛)
我没听懂对方说什么,只见对方旁边一个穿着一身金闪闪的连身短裙的人说:”看样子还是个学生呢。”
“来这里的学生还少吗?骚起来的时候比我们还厉害呢。”另一个小姐刚换好衣服,用手挽个兰花指学着不知谁的样子在说:”不行啦,我今天不舒服呢。”
“就是就是,年前进来那个大学生都不知道出场多少次了,还装得跟个什么似的。”
那个年纪稍大的怪笑一声:”噫,就那b样还要立牌坊呵,假正经。”
明知她们后面说的都不是我,却觉得字字刮脸,句句带刺,指桑骂槐讽刺我将来的道路也是那样。
尚在原地看着那边的嬉笑怒骂,冷不防及被什么东西扔中。
好在那东西轻轻软软的,低头看向脚边发现是一条米白色的裙子。
“要穿就穿这个,郝姐的那套不适合你。”可儿嫌我动作慢,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五下作三地帮我把衣服脱掉。
皮肤在空气中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颤,可儿站在我背后,看不见她什么表情但她语气分明也是冷笑。
“都是女的你也怕,要真怕就回去。从哪里来就打哪里去。外面那些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只有他们没想到的玩法,还没有他们玩不起的游戏。”
强自镇定地把僵硬的身体放松,任着她把那条裙子套上来。
“我只是不习惯。”
“刚开始我也不习惯。”她坦然道:”就算是现在也不习惯。”
“为什么?”出了口才发现那是个蠢问题,可儿白我一眼后继续给我细心调整偏长的肩带。
裙子虽然也不长,刚到膝盖上面,不过比起之前那一套来说,算是包得比较严密些。
“穿了还不是脱,可儿你费这个心干嘛呢?”
“等她抢了你饭碗,看你哭都来不及。”
说归说,听归听,可儿没吭声带着一股薄荷香烟味凑近了给我化妆,那粉底有着呛人的香味,又浓又俗。
从来不知,化妆也是一种酷刑。
隔离,粉底,眼线,睫毛膏,画眉,眼影,腮红,修容,还有定妆。
我苦着一张脸,只觉得脸上绷绷的,像是一层面具。
特别是眼睛那里发痒,想要伸手去揉,可儿阻止,”别弄,等一下就全花掉了。”说完,仔细地帮我看看是不是有睫毛掉进去。
轻轻地吹着微风,小心翼翼的表情地问:”怎么样,还是不舒服吗?”
犹记得,我妈也层这般模样。
“怎么哭啦,真有东西进去了吗?”
拼命地摇头,拿起桌面上的餐巾纸走到镜子前面学着自己去弄。
有专门拿着对讲机的侍应进来喊人,可儿稍稍帮我补妆后拉着我一起出去。
“等下你就跟在我后面,应该做什么,说什么我会在旁边教你。记得进去房间之后,我们都要笑着说一句‘主人好’。”
啊,等等,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不是数学应用题,总有一种公式可以套上去,这也不是固定的诗词背诵,只要记得就不会弄错。
面对着空前不安,就那样跟着其余六七个小姐进入了客人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