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安人今年五十有七，并非垂垂老矣，却是记性极差，老眼昏花。
“二娘啊……”她拍着内心惊恐不已的孟五娘的手背，笑得褶子如同层层叠叠的花瓣累积。
她年轻时，也是精明人，要不然早就过世的孟老太爷收纳了六名妾室，姨娘外室更是不在少数，竟是一个子女也没有留下。
当年就有传闻，说是孟老太爷就是被赵老安人嫉妒成性气死的。
该死的老糊涂！孟二娘和孟五娘内心好似被踩到尾巴的猫同时尖叫。
三房凌氏面色亦是尴尬的小声提醒老安人：“母亲，这是五娘，二娘就在您的左手边……”
“胡说八道！”她的话音未落，就听老安人疾言厉色道：“我的大孙女长得最是像我年轻时，艳冠群芳，无与伦比的美人，你们何等冷血心肠，欺瞒我这个年迈的老太太？！”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大孙子返乡的好消息刺激的，今日的赵老安人显得更是糊涂了。
凌氏涨红了脸，斜了嫂子邵氏一样，对方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垂着脑袋，瞧不出情绪。
二娘可是邵氏的女儿，凭什么她要挨骂？
凌氏不忿，也不多加解释了，反正她的三娘乖巧体贴握住了她的手，老太太嫡庶不分丢的也不是他们三房的脸面。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邵氏不出头，其他人何苦自找没趣？
然而凌氏很快就想到了。
老太太弄错的不仅仅是二娘和五娘的问题啊？
适才那句话，确实有老太太自吹自擂的嫌疑，倒也是事实。
赵氏年轻时美名人尽皆知，曾有乞丐为了看她一眼，经常挤在赵府门口。
赵府为此比他人家多安置了三个五大三粗的门房专门用以驱打乞丐们。
但，若论孙女辈中，长得最为肖像老太太，又少了她的凌厉，多了几分其母温婉的，则是长房的嫡长女，孟四娘。
四娘啊……凌氏猛地恍惚了，印象中只记得孟四娘人比花娇，小时候还没被发现傻病之症时，老太太最为喜爱，抱在怀里逗弄笑言最像她。
冷不丁地记起，已有几年没见着了？
一年还是四年？
孟四娘……大名叫什么来着？
凌氏松开了扶住老太太的手，捏了捏鼻梁。
今个儿太阳太刺眼了。
孟三娘的反应比母亲快多了，一只小手挡着嘴，冲二娘摆口型：你到底是五娘，二娘，还是……四娘啊？
怒瞪着三娘笑眯眯的得意神色，孟二娘没忍住，猛地尖叫道：”我才是嫡长女！我不是傻四娘！“
孟二娘这一声吸引了赵老安人的注意力，邵氏适时上前一步：”母亲，这才是二娘，是媳妇的亲生女儿，您二儿子的嫡长女。媳妇身为母亲，是不会认错的。“
赵老安人怀疑地眯缝双目，又偏首听贴身伺候的赵嬷嬷言语几句，终于意识到闹了大乌龙。
真是的。
这些小辈真是的。
孙女们莺莺燕燕的，血脉相连，面容相似。
她眼神最近更为不济了，错了就错了呗，多大的事，有比她大孙子返乡重要吗？
真是的。
二房媳妇，三房媳妇都等着看她笑话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