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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祸水
蔷薇书生
3446

直到殷红杏在小径上消失不见,年轻男子才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殷氏?”

声音不大,却被旁边的几位老者听见,秦居士立刻上前来解释:“是顾家大公子顾正微的夫人,师从内子,无拘无束惯了。”

男子轻笑一下,像是自言自语:“无拘无束,我到没看出来,只看见一个拘谨无比的小妇人。”

秦居士并没听出男子话中浓浓的兴趣,而是把话题转到了今天的正事上:“这位公子,不知秋小财神有何要求,才肯把那一幅字交与我等。”

男子仿佛没听见他的问题一样,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表情对众人开口:“我还没有给你们介绍一下,在下秋、流、潦。”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生怕屋里人听不清一样。

“什么!”秦居士等人无不张口惊呼出声。

秦居士在这里最年轻,也是他做主请了这几位书画届的大家来商讨并鉴定流落在外的一副名家墨宝。本以为私下和叛军的手下做些文雅交易无妨的,却不料,他们以为的叛军小财神的手下,竟然是小财神本人!

秋流潦!

这个萧瑟无比的名字,在半年前瑞王正式出兵之后一夜传遍了京城贵圈。

先皇传位庶子的时候,众臣都没有异议,因为先皇后母族有反叛之心证据确凿。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为了彰显兄弟友恭,将嫡出兄长封为瑞王,分给他一块穷山恶水作为封地。

瑞王发兵的时候,满朝上下都认为瑞王大军不堪一击,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粮食。但是众人认为不堪一击的瑞王大军一口气攻下了数座城池,朝堂哗然,这才知道原来瑞王招揽了一个聚财高手,在瑞王苦守封地的同时给瑞王聚敛了足以复国的财富。

一时间,瑞王麾下小财神秋流潦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秦居士出身帝师之家,面对眼前这情况也不知所措了。他是先皇的驸马,论亲情他还要给当今圣上叫一句“皇兄”,如今竟然在和叛军做交易!

一同在屋中的几人也都面如土色,他们只是在书画之道上称得上是大家,面对政事,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眼下这该如何处理,把秋流潦绑起来交给皇上?那不就起自己承认在和叛贼做交易嘛,就算眼下皇上会赏赐他们,过两天反应过来了怎么办。

可如果把秋流潦放走,自己手中的信物都已经到了他手中了,从此就任他揉捏了,左右都是不妥。众位老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秦夫子,我能进来吗?”

秦居士原本就愁苦的脸皱的更厉害了,他刚才多什么嘴啊,告诉秋流潦殷红杏是顾正微的夫人,不就是把殷红杏送入虎口了吗!

秦居士还在为自己刚才一心想着名家墨宝而忽略了殷红杏身份的事情懊悔,殷红杏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秦夫子,我的发钗不知落在哪里了,能不能在门口找一找?我不进屋子去,那个发钗是顾家送的,不能丢……”

秦居士正要说不许进来,秋流潦一抬手,示意秦居士:“叫她进来。”

秦居士也没有过多思考为什么要听秋流潦的,话已经说出了口:“那你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张明媚的容颜出现在院门口。殷红杏依旧恭恭敬敬给众位前辈行了礼问了好,然后才在门口找起金钗来。不是她粗心大意,这金钗是顾家特意打了放在聘礼中的,她才戴了两天,并不松动,不知怎的就掉了。

来回路上已经找了都没有,这要是丢了,真的要没法给顾家交代了。

殷红杏找了两遍,不好意思再呆下去,懊恼地起身就要告辞。一只修长的在她眼前摊开,手心赫然是她的金钗。殷红杏想也不想就抓在手里,连胜道谢:“多谢前辈……这位公子!”

殷红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失态,俯身在门口,虽然不是正厅视线范围内,却也能看见衣衫边角,而且,离眼前这位公子,也太近了一些。

近的,都能感受到对面散发的热气。殷红杏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秋流潦的手,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话:“公子,你的手骨节修长,若是握住画笔,一定大有作为。只可惜,怎么磨出了这么厚的茧子,地方不对,有些偏了,握笔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说着,殷红杏竟然顺势用金钗比划了起来。

秦居士看的着急不已还得耐着性子给屋里众人解释:“她自幼喜欢书画,尤其最近迷上丹青晕染,格外入迷。”他都好久没有见过殷红杏了,这两句话纯属信口胡诌。

殷红杏比划得兴起,一抬眼发现眼前是个陌生的男子,立刻恢复规矩的样子,连连后退着走了。男子摸摸空荡荡的衣袖,又看看在殷红杏头上摇曳生辉的金钗,暗道一句,今天这生意亏了。

殷红杏走后,秋流潦似乎心情大好,走到屋中放下一卷画轴,留下一句话:“你们尽可放心走,秋流潦为人磊落,不会为难你们。”

几位老者如蒙大赦,立刻离开了。剩下秦居士,这里就是他的住处,走无可走。不过秦居士不是愚笨之人,眼下情形,他已然明白了几分。

秦居士指指殷红杏消失的那条小路,冷笑:“没想到不管英雄还是小人,都过不了美人关啊!”这话没有明说秋流潦,却说的很明白了。

秋流潦刚才看殷红杏的神情,悉数落入秦居士眼中。秦居士庆幸殷红杏逃过一劫之余,对这个颇负盛名的小财神又低看了几分。

秋流潦丝毫不在意秦居士的看法,反手指了指桌上那卷画轴:“这是拜师礼,从明天起,我就是你的入室弟子了。”

秦居士怒目圆睁,却奈何不得秋流潦,只能不断叹气。当初早早不该对一副孤品动心,以至于今天这种地步。等到秋流潦也离开,秦居士急急去找卫玲珑,想和她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殷红杏刚到院门口,就见双燕和点墨焦急地等在门口。双燕看见殷红杏过来,竟还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胳膊不自然地往点墨身上靠了靠。

殷红杏立刻就知道有问题了,进了屋中和卫玲珑告别之后,就立刻带着两个不省心的丫鬟上了顾家马车。

一上马车,殷红杏才知道不省心的不是两个丫鬟,是她自己。没等殷红杏追问,双燕自己就把手中的东西拿了出来,惊得殷红杏差点背过气去。

虽然马车里光线黯淡,殷红杏还是看得清清楚楚,双燕手里不是自己那支发钗是什么?

双燕说话都带上了哭腔:“小姐,你把金钗掉在了湖边,我还以为你落水了呢……你头上怎么还有一支?”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殷红杏立刻想起来,赶紧把头上的金钗取下。两支对比,竟是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一直沉默的点墨猜测道:“会不会顾家打这钗子时,店家看上了这图样,就私自打了一个,阴差阳错还是到了小姐手里。小姐这一支是哪里找到的?到底哪支是真的?”

殷红杏没有说话,耐着性子回到了家中,一进屋就让两个丫鬟好好看着房门。殷红杏把两支发钗放在灯下仔细查看,双燕找到的那一支上边缝隙中还有泥土未擦。而那个陌生男子递给自己的这一支,干干净净的。殷红杏忽然想起顾家送来的聘礼都经了殷家手,一定有殷家的标记,立刻把那支有些脏的发钗拿起来翻看,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殷家的标志。

而干净的那一个却没有。

殷红杏自幼疑心重,梁上落片灰她都会把房子修一修,更何况今天一个陌生男子,给了自己一支和定情金钗一模一样的金钗!

不行,一定还要再见他一面,而且不能让夫子知道。能进园圃居的都是秦居士的贵客,如果那陌生男子真是心怀不轨,自己这样贸然拆穿,夫子二人的颜面就全没了。

如何才能找到他呢?

殷红杏苦思无果,这时双燕进来说夫人那边有人来了。

殷红杏连忙将两支金钗收起来,这才让来人进来。来的是婆婆徐氏房中一个贴身的大丫鬟,手中捧着一张发黄的画卷。

那丫鬟一进来就说:“少夫人,夫人说了,少爷征战在外,你要多体谅。这是少爷的画像,夫人特意让奴婢给少夫人送来。”

殷红杏看了一眼那画卷的纸就没了翻开的兴趣,随口问道:“这画卷是何人所画?”

“回少夫人,是夫人亲手所画。几位少爷已经数年不曾回家,这还是六年前画下的。”那丫鬟回答的倒很仔细。

殷红杏心中疑惑未明,没有心思看这些,随便夸赞了两句,就把那丫鬟打发走了。双燕过来问那画卷如何处置。

“论理,夫君的画卷应该常放案头。但是这画纸太过粗糙,经不起灰尘蒙蔽,收起来吧。”殷红杏想了想,指着最里边的一个箱子告诉双燕放那里。

因为金钗之事,殷红杏又是一夜未眠,到了破晓才浅浅睡了一会。

与此同时,卫玲珑和秦居士也是一夜难眠。秋流潦的到来,让他们多年中立的态度变得摇晃起来。无论圣上还是瑞王,对于卫玲珑来说都是同等地位的存在,谁为君都无所谓。可如今秋流潦摆明了是想将卫玲珑夫妇和他们背后的秦家拉入瑞王大军里,他们安稳的日子,恐怕真的没有了。

卫玲珑想的面色苍白也没有好主意,心中烦闷:“那秋流潦有没有真才实学,若是没有,将他打发走即可!”

秦居士苦涩摇头:“恐怕难啊!”

两人本就为这件事发愁不已,家中还送来了另一个消息:“府中秦居士的侄女,就是秦居士大哥的女儿秦元儿为了悔婚剃发出家了!”

原本这与秦居士夫妻关系并不大,但是卫玲珑反应片刻忽然惊道:“坏了,元儿定下的,正是红杏的哥哥宏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