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下晚自习时，他收拾好书本说道，“一起回去吧。”我点头。林易这时过来把郭彦拖到一角说着什么，左旋也趁机问我道，“喂，你们怎么突然这么熟络了？他在追你？还是你在追他？说说，说说。”“我也觉得好突然啊，好像做了一个梦，醒来之后这一切都不一样了，好神奇啊。”左旋撇撇嘴，神秘兮兮的道，“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干吧跌哦。我看好你。”拥挤的人潮没变，寒冷的夜晚没变，熟悉喧闹的校门口没变，可是却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而觉得这样的时光是美好的。第一次不是以往那样低着头走的飞快，第一次会在这样的冷夜傻乎乎的笑起来，第一次有了想恋爱的冲动。两个人，真好。“嗯，这次语法错的少了点，可是作文还是不行。”“数学课居然看漫画，真是胆子不小？”“昨晚没睡好吗，趴着睡会吧，老师来了我叫你。”“一起回去吧。”“早。”“傅云烟，你走路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这样的高三，是我奢求来的，对吗？12月21日，我的生日。恰逢高三放假。老妈问要不要办个生日宴请一些要好的同学回来聚聚？傅云菲坐在我的床上啃着薯片插话道，“要好的同学？妈你是不知道姐在学校是有多严肃多冷淡？恐怕想请都找不到人来。”老妈拍了云菲一个脑袋训道，“都跟你一样就完蛋了，无关紧要的人一大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老娘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妈，你真明智。”云菲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客厅扰老爸了。我想了想道，“算了吧，像往常一样一家人吃个饭就好。”老妈走近我温柔的摸的头发说道，“这性子可怎么办哦，真不让人放心。”“妈，”我打断她，“上次问姑姑拿的那个治失眠的药没有了，你再去拿点吧，效果挺好的。”“是药三分毒，总归有副作用的。”“没事，等考完试就不吃了。”生日宴的晚餐异常丰盛，饭后云菲拉着我出去散步消食。小区外一片灯火通明，街上人潮拥挤，火红的装饰物和圣诞树张灯结彩的热闹极了。这才后知后觉到，圣诞节快到了。云菲在商店门口见到和他碰头的人便抛下我溜掉了。我只好沿着来路，圈紧了衣服漫无目的的随处乱逛。在和平广场前，停下来看一群孩子和一个形态滑稽的圣诞老人做游戏。欢快的气氛让心情没来由的好起来。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可以突然心情低落，也可以没有预兆的好起来。不知是谁叫了一声下雪了，周边的人都抬头往天空看。雪花簌簌的下落，不一会地上便铺了浅浅一层。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傅云烟，17岁快乐。当天晚上，没了药，便又一次睡得不踏实。做了很多奇怪的噩梦，一会是误入恐怖的地方见到的都是妖怪一类的人，然后其中一个和我说，你不该来这里，快回去吧。说完便把我推进了万劫黑暗的洞里；一会是自己在黑夜里身体腾空的奔跑，却怎么也跑不快，身后爸妈和云菲在拼命的追，我不知道他们追什么，但是我就是想躲起来，不让他们发现。逃得好累，梦的好累。我好累。郭彦，好想抱抱你。圣诞节晚上，林易在班里搞了个小party。大家把桌子围成一个圈，玩真心话大冒险。身后的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手边的桌上是互相赠送的苹果橘子等各式的礼物。窗外的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厚厚的一层。我和郭彦坐在一起，旁边是左旋和林易。林易是班长，带头闹腾，拿着本练习册圈起来当做话筒吼道，“来来，唱歌还是跳脱衣舞还是去表白，随便你选。”同学们跟着凑热闹喊道，“表白表白。”男生站起来红着脸走到一个女生身边说道，“我喜欢你。”语气坚定。女生笑了笑，说道，“嘿，我也心水你很久了。”两人在喧闹声中坐在一起唱歌，梁静茹的勇气。很应景的一首歌，这个时候我们都是需要勇气的，不管是表白，还是继续加油熬到毕业。游戏终进行到我的面前，林易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看了安静的郭彦一眼，说道，“真心话。”林易挑了挑眉，坏笑着出人意料的问道，“好，那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切。”同学们对他的问题是这样的不屑。我摇摇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啤酒喝了一口。林易满脸不快的道，“不行，唱首歌补偿一下我受伤的心情吧。”“唱歌，唱歌。”郭彦也抬脸对我笑了笑，我唱歌不好听，只好把话筒递给左旋道，“我求助，左旋唱吧。我要听氧气。鼓掌。”左旋飞我好几个眼刀子，终是情谊满满的唱起，沉入越来越深的海底我开始想念你我好孤寂跌进越来越冷的爱里我快不能呼吸我想要你人活著赖著一口氧气氧气是你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找我你会知道我快不能活如果你爱我你会来救我空气很稀薄因为寂寞我终究没有和郭彦表白，不是不想，而是害怕。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表白的吧，这不是小说，他可能不是我的王子。更多的是，我不想看他不忍伤害我的那种尴尬的表情。晚上回去时，两人脸上带着笑，混在人群中往校外走。路过一个卖红薯的摊位时，我停下来买了两个烤红薯。等转身伸出手想递给他时，他却已经一个人走在前头好远。等待， 不是所有人都会做的事。只有你喜欢那个人，才会等待吧。所以，他明显的不喜欢我。我握着两个烤红薯，手心烫的微微的疼，雪停了，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一个不小心，眼前模糊，我滑到了。红薯滚到了一边。而前方，郭彦已经经过拐角处不见了。身后有个好心的女生扶起我，我就这样当着她的面呜呜的哭起来。这种心情，无以言表，满满的难过。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旁边坐着老妈和姑姑。老妈红着眼说道，“醒了就好。”我不明白老妈哭什么，我就是昏倒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却哭起来，真是糟糕。等姑姑把老妈劝出去后，摸了
的额头说道，“药我给你停了，睡不着就喝点牛奶听听轻音乐吧。”“为什么？”“傻丫头，副作用太大，你出现幻觉了。““哈？姑姑你开什么玩笑。”姑姑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起身去拉开了窗帘。窗台上已积了一层白雪，稀薄的阳光照在上面，有些刺眼。房间里刺鼻的药水味，以及病房外微微喧闹的声音，让人分不清真假，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我给傅云菲打电话，丫头很快就翘课颠来了，还给我带了束白玫瑰。找了花瓶插好，放在柜子上，满意的笑着道，“病房怎么能少了花呢。”淡淡的花香少许冲淡了药水味，只是白色让我没来由的有些反感。我问道，“我出什么事了？什么叫我出现了幻觉？”“咳咳，”傅云菲正经的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姐，我知道你一定是压力太大，又无人发泄，在加上姑姑给的药太水太假了，才会让你精神恍惚不太对劲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没事没事，都过去了。”说完俯身抱着我，冰冷的衣服碰着我的脸颊让我一阵战栗。我脑袋空空的，找不到话回答。在医院休养了两天后，便回家了。住在美丽花园的小区，而不是青石街的老房子。反而那里的东西都被搬了回来。第二天去上课时，发现郭彦依旧坐在角落的位置。看都没看我一眼。我进教室时，反而其他同学微微愣了一下看着我。林易给我解围喊道，“看什么看，快看书。”我低着头走向座位。左旋问道，“好点了没？”我点点头。终于明白，和郭彦的那些美好温馨的交集，都是我自己自导自演的默剧。我停了药，才知道我都想了些什么荒唐事，索性没有闹出大笑话。从那个奇怪的午夜失眠开始，到现在结束，说不上有多坏，却也是不好。左旋接着道，“你这些天一直精神不好，还总是发呆，叫你都不理人的，前几天听说你在学校外昏倒了，真吓死我了。”“呵呵，一直没睡好，没事。”身后林易又踢我的凳子，我对这个动作敏感又反感，我道，“猪啊，别踢了。”林易揪住我的短发扯了一下，关心的道，“不就是一次没考好，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啊。”“嗯，知道了，啰嗦。”晚自习下课后，老爸居然开车来接我回家，让我很意外。路上也一反常态和我没话题找话题的闲扯，各种纠结和疲惫。我不配合，他就神叨叨的在我眼前晃手指，以为我又魔障了。无语望天。停了药后，我是真的睡不着。傅云菲被老爸揪起来陪我睡，我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不对劲的，就问云菲。丫头迷糊的嘟哝道，“这得谢谢郭彦。他晚上上厕所，看见你对着镜子傻笑，而且经常一个人窝在房间里自言自语，在班级里也少言不和人交流，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就告诉老妈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打了一个哆嗦，呵，出现幻觉特别是在晚上，还挺吓人的。现在，回想一下，梦境真美啊，他对着我笑，和我说话，我尤记得那天午后照在我们身上的光线，静逸柔美。他问喜欢哪个国家？我说加拿大。然现在，我是不药而愈了。他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怎么没有发现我的梦境里，全是他呢。这算不算，为他着了魔。郭彦，傅云烟。我们名字合在一起，居然是过眼云烟。好凄美的笑话啊。12月底的月考，我在2班，郭彦和林易在一班。考前林易摸的短发鼓励道，“好好考，下次在一班等你。”我点头。考完试，意外的又在走廊上碰见郭彦。他穿着厚毛领的大衣，卡着黑色眼镜，像个骄傲的骑士。我走过去，说道，“谢谢。”他微停顿，回道，“不客气。”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才是现实。我转去图书馆找了本小说打发时间。看着别人完美甜蜜的爱情故事，微微湿了眼眶。原来一出喜剧，也是可以让人落泪的；原来，我们是真的没有可能。元旦过后，大雪转成了南方范围的雪灾。我们陆续停了课。郭彦再没有出现在学校，后来听老妈说，随着他妈妈出国了。哪个国家，老妈说，是澳大利亚吧。因为她只记得刘阿姨说羊毛多又好的地方。我笑笑。郭彦，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