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官妇虚荣骂娇女
“古代有个官员叫许允，他的新婚妻子是阮卫尉的女儿，长得奇丑无比，许允连洞房都不想进去。这个时候有个客人来了，许允的妻子就让婢女去看看，婢女回来告诉她，是桓范来了。许允的妻子就说，不必担心，他一定会劝许允进来的。果然，桓范劝许允说‘阮家既然把丑女嫁给你了，一定是有用意的，你要好好思量’。许允便入了洞房，但是他一看到自己妻子长什么样子，转身就走。他的妻子料定了他会有这个反应，便拉住他的袖子阻止他。许允于是就问‘妇人有四种美德，你有几种？’他妻子回答说‘我只差容貌而已。但是大丈夫有上百种操行，你又有几种？’许允说‘我都有’。他妻子说‘这百种操行中德居于首位，您更喜欢色而不是德，怎么能算是全都具备呢？’许允面带惭愧的神色，此后对自己的妻子十分敬重。”
夏曦瑶支着头，嘴巴里面又被季浩源塞了一块点心。
“第一个问题，妇人的三从四德是什么？”
“三从指幼从父，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指妇德、妇言、妇容、妇工。”
“那你觉得三从四德是正确的么？”季浩源接着问，“像这样嫁给一个人，还要想着他会不会嫌弃你，还要这样去挽留这个人。”
夏曦瑶立刻摇摇头：“不要。”
“可是现在的社会你只要嫁人了就必须要遵守这个，如果缺少一个，又不像这个女人这般聪明，就只能放任自己的丈夫作践你了。那要怎么办？”
“那，我就不嫁人。”
季浩源笑了，摸摸她的头，心中喜欢得紧，又忍不住将她的手握进手里捏捏：“怎么这么聪明，恩？”
“可是，这两个人最后的结局很好啊。”
“那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故事么？”季浩源轻弹一下她的额头，“曦瑶，那种甜美的时光太短暂了。想想现在你周围的人，你父母，你姐姐姐夫，还有你朋友的父母，他们很幸福么？”
夏曦瑶再一次摇头。
“所以啊，那样短暂的感情有什么用呢？”
“所有的感情都不长久么，那你和我也是一样么？”夏曦瑶嘴巴一扁，觉得好难过，就好像这么多年都一直活在欺骗中一样。
“我们不同，曦瑶，我们不同。”
“哪里不同了？”
季浩源看着她，微微眯了眼，嘴角还是带着笑意的，过了一会儿才说：“现在你还不懂这些，年纪太小也不会理解我说的话。你只要知道，我们之间是不掺杂任何欲望与污秽就好，我对你是干净的。”
夏曦瑶更加迷惑了，歪头皱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有时候就会说些她听不懂的话，就算想学给别人听也记不住。
“好了，不要再想了，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总是这样说，总是说我以后就会明白了，说不定我以后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我再跟你说。”
季浩源的脾气，真是好的出奇。夏曦瑶偷偷看他一眼，如果以后真的要嫁人能嫁给他该多好，她发脾气甩脸子他都能容忍。他可比那些动不动跟老婆吵架的男人好多了。
“在想什么？”
“没……”夏曦瑶摇摇头，就是不敢看他。
两个人正说着话，听到外面传来喧闹的声音，原来是太太们打完牌散场回家了。
“我这就先走了。”宁鸢儿的母亲陆华诗看朱杏又要开口说话，连忙打断她，跟蓝夫人行了礼坐上自己家的小轿车走了。她是旧式家庭出来的小姐，同蓝夫人和朱杏的处事风格都相差甚远，索性就远远躲避着，除非是邓元函或者其他较熟的太太邀请，她一般是不会出门的。
“下次再一起约啊！”朱杏挥挥手，笑呵呵地同她说再见。蓝夫人点点头，也踏进了车里。
“诶，蓝夫人，能不能带我一程啊？”朱杏连忙跟上去，说着就坐到她旁边去了。
蓝夫人脸色沉了一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司机开车。
朱杏在车里坐着也不安分，一会儿感叹一下车如何好，一会儿又羡慕起她的出身与好命。蓝夫人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才冷声说：“家世背景不重要，重要的是教出来的人怎么样。”
朱杏一听这话，立刻就想到了夏曦瑶。看着蓝夫人对那个女孩子也不是太厌恶，她心里有点慌了。
“这家世不同，家教也是不同的。那些个老农的子女怎么能比得上大家的公子和闺秀。”
“嗯。”蓝夫人对这句话表示赞同，而后理了理自己的发髻，说，“看来丛夫人是老农子女中与众不同的那个了。”
“这，我爹是地主，不是农民。”朱杏连忙摆手，然后才反应过来，在蓝夫人这样官员出身的女人面前，自己可不就是土夫子的女儿么。于是只能干干笑两声，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坐好，便不再说话了。
蓝夫人松了口气，这女人太吵，她倒是真想把她扔下车的。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到街边有卖糖炒栗子的，连忙让司机下车去买了一包回来。也就是前几日吧，她的小宝贝开始闹着要吃这种零嘴，她就让佣人买了一些回去，然后那孩子自己不懂节制，竟然把肚子吃坏了。刚刚把他的肠胃调理好，那小子又想着吃栗子，今天答应了给他带的，结果被朱杏这个女人烦的差点忘记了。
本来她是看朱杏的女儿丛冉小姑娘不错，长得白白净净的很可爱，关键是还听话会体贴人，跟自己家儿子在一起的时候都顺着他。她也是考虑过要跟丛家结个亲家的，毕竟知根知底，又好控制。只是有朱杏这么个母亲，她还真担心丛冉那小女孩儿到时候会被养歪了。
“丛夫人，到您家了。”前面司机的声音将蓝夫人的思路打断了，她也不再多想，毕竟再怎么觉得丛冉那孩子好，也拗不过蓝雪臣那个小祖宗不喜欢啊。
朱杏看蓝夫人脸上的神色淡淡的，就扯了个笑容出来，说了句“夫人谢谢你啊，我先回去了”就下车了。
蓝夫人点点头“嗯”了一声，司机就把门关上了，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朱杏没来得及躲避，吃了一嘴的灰，连忙拿手卡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咳嗽。过了一会儿觉得没烟了才随手摆了摆手中的帕子回家了。
丛冉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绣花，一个小小的圆撑子上绷紧了一块方形手帕，上面用笔细细勾勒出花样的轮廓。小女孩儿拿着针颤颤巍巍下手，生怕扎到自己。她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妇女，低头指导她。
“夫人回来了。”见朱杏进门，那中年妇女连忙堆了满脸笑容迎过去，将她手中的包接过来挂到衣帽间。
“冉冉做什么呢，也不出去和蓝雪臣他们一起玩。你看看人家夏曦瑶，每天要么和季浩源待在一起，要么就被蓝雪臣拉过去。你再瞧瞧你，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些什么。”朱杏扶着自己的腰坐在她旁边，看到女孩子的绣工，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窜到喉咙。“你绣的这是什么东西，真是蠢死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这点事都做不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你说说。什么什么做不好，还要在我家白吃白喝！”说着用手指在她额头上戳来戳去，女孩子的小脑袋随着她的动作一颠一颠的，最后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哭什么哭，丧门星！”朱杏柳眉一竖，神色更是凶悍了不少，“不准哭，小蹄子，听到没有！”
那中年妇女看到这情景，欲言又止，最后实在觉得那小女孩可怜得紧，开口道：“夫人，小姐刚刚开始学绣花，这绣的必定是比不上您的，不过如果勤加练习，假以时日一定会绣出精品的。”
“那夏曦瑶怎么就能绣那么好？还有宁家那个孩子？真是，什么都比不过人家！”
“夫人您想啊，夏曦瑶那是穷人家的孩子，她母亲为了赚钱可是拼了命的。白天在季家做工，晚上回来还要接这种活，那女孩子耳濡目染得，从小还被她妈使唤着做事，能绣不好么。”那中年妇女说到这里顿了顿，又接着说，“宁家那夫人就是个只会守着丈夫孩子的小脚女人，教出来的孩子也当然跟她一个样子，除了会点女红还会什么啊。而且现在都用机器生产了，那刺绣的速度多快啊，还比我们做得好看。她们啊，就算绣工好也没什么用。”她是知道的，朱杏家里宠她，没让她裹脚，最怕别人说她脚大，后来不知怎么就兴起了不缠脚，她就开始为自己的大脚自豪了。
朱杏听她这么说，也不怎么生气了，回头看了她一会儿，寻思着，似乎是这么回事。不过再回头看看低着头啜泣的丛冉，心里又有点厌烦。“行了行了，别哭了，不绣就不绣吧，这个，赶紧扔了。以后多跟夏曦瑶她们一起玩，别整天傻乎乎的。”见她还是不消停，朱杏失了耐性，对着那中年妇女摆摆手，“我累了，先上楼睡一会儿，你看着她。”
“是，夫人，您放心。”
等到朱杏上了楼进了房间，这中年妇女才坐到丛冉身边，将她拉到怀里拍拍：“好了好了，小姐别哭了啊，没事没事。”
丛冉只觉委屈，过了好一会儿才不再抽抽搭搭的。
“那这个怎么办啊？”她问，看着刚刚掉到地上的手帕，刚刚才绣完一片叶子，绿色的线在有的地方重叠了好几次，在有的地方空出一小块，着实不好看。
“那就不绣了吧，等我绣完了把这个手帕再给你。夫人让你出去玩，你就多出去玩玩吧。”她这么说着，心里却对朱杏不满。这么教孩子真不知道能教给孩子什么东西，但是如果忤逆夫人的意思，她和小姐都吃不了兜着走，她可不敢去教训夫人。
“可是，可是，”丛冉可是了老半天，连脖子都红了也没说出什么，那女人疑惑地盯着她看了老半天，终于让丛冉把所有的话都咽到肚子里了。其实，她不太敢跟着那些孩子到处跑，他们去的地方都好吓人的，有些男人还会裸着上身跟她说话，看起来很凶的。
“来，我看看，小姐把眼睛都哭红了，辫子也开了。去洗个脸，我再帮你把辫子编好好不好。”
“嗯。”丛冉双手缠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却不动。
“小姐？”那女人又叫了一次，丛冉这才起身跟着她一起去盥洗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