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腊雪忧心护小妹
季浩源总是有办法将夏曦瑶拖住不舍得回家，他是料定了她旺盛的好奇心不会错过任何稀奇古怪的东西。
“天黑了，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我妈会骂死我的。”夏曦瑶抬头看看窗外，打断季浩源的故事，屁股已然坐不住了。
“那好吧，我送你回家。”他将书收起来，又把林嫂叫过来包了一包点心，牵着夏曦瑶送她回家。
虽说现在这个时代和以前不同了，林嫂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这季少爷和曦瑶，也太出格了吧。她也私下里同夫人说过，怕对两个孩子名声不好，让夫人注意一点。哪知邓元函只是呵呵笑着，让她放心，不必在意。这下连她都不得不纳闷了，难不成，夫人还真看中了夏曦瑶做童养媳不成？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正是吃饭的点儿，路上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两家卖吃的的小摊贩还在吆喝着，期盼有人来光顾一下。这里虽说比村子里面繁华一点，但毕竟不是什么大城市，只是一个沿海的小县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节奏没什么变化，就是外国人来了这里也会不由自主地适应这样的生活。
“听说前几天你们去码头玩，把丛冉吓到了？”两个人走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总是有些奇怪的，季浩源就随意开了个头，反正夏曦瑶是个话篓子，让她讲事情就完全闲不住嘴了，大抵除了宁鸢儿和容芷再也没人能插进去一句话了。
“我们不知道嘛，丛冉她胆子竟然那么小。”夏曦瑶嘟哝了一句，这才接着说，“我们听说码头那里有外国船停着，好多外国人都在那附近，所以我们想去看一下的。听大人说，那些外国人长得可吓人了，黄头发蓝眼睛，就跟话本里说的地狱里的小鬼一样。她胆子小我们也知道，可是她听我们聊也没有害怕也没有说要回去。结果到了之后，根本就没看到什么外国人，都是一群光着上身的男人在那里卸货。那船比云家的船还大还漂亮，我们都在那里数箱子，我都数了快一百了呢。结果丛冉只注意那些男人了，看了就想走，脸通红通红的。可能是因为害怕吧，她撞到人家身上了，有个搬东西的男人想上去扶她，还被她叫着推了一下。然后就有人过来骂我们，我们就说丛冉是警察局长的女儿，那个人立刻就变了一副样子，唯唯诺诺地给我们赔罪道歉。”
季浩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那些男人光着上身还不赶紧跑，反倒跟着去凑热闹。”
夏曦瑶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有一个清亮的女声叫她：“曦瑶！”
“姐姐，你怎么来了啊？”夏曦瑶挣开季浩源的手，“你今晚回家了？”
“是啊，看你这么晚了都不知道回来，赶紧出来找你。”夏腊雪瞅她一眼，揪着她的衣服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出去玩也没个节制，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没事的，我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我才更担心。夏腊雪心里想着，看到面前的季浩源，努力装出一副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又十分愧疚的模样。“真对不起啊，少爷，我妹妹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我妈说您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了，应该会忙得很吧，这以后怕是也没多少时间应付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了。”
“我哪里不听话了？”夏曦瑶不满地辩驳。
夏腊雪瞪她一眼：“你还敢顶嘴？”
“曦瑶很听话的，”季浩源笑得温和，“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所以也没什么麻烦的。”
“女孩子这么大了，也要做点活儿补贴家用才对。所以我觉得吧，她以后出来玩的时间也不会怎么多了。”
“她适合读书。”季浩源接下来几乎就是在用自己优越的身份命令了，“去女子学校的话，你们是负担不起学费的，所以读书写字什么的，我来教她就好。腊雪姐，读书比做活要好得多吧。”
夏腊雪脸色有点变了，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附和着：“读书自然是好的，以前男人寒窗苦读十年，一朝就能做官。现在女人读书，就是先进的人了。”
“嗯，腊雪姐姐还是很开明的。”
“好了，先不说了，我带着曦瑶回去了，少爷您也早早回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了。”
“嗯。”季浩源点点头，“你们先走吧。”
夏腊雪听到这话之后也不犹豫，拉着夏曦瑶转身就走。夏曦瑶对着季浩源摆摆手后，就兴奋地对着腊雪讲话，一蹦一跳地走了。
季浩源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可惜夏曦瑶一次也没有回头，她和自己的姐姐说得正开心呢。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等到两个人的背影完全消失了才转身回家。
夏腊雪因为还想着季浩源的话，所以有点心不在焉。连夏曦瑶都感觉到了她的不开心。
“你怎么了啊，姐姐？”
“没事，以后离季少爷远一点，怎么说你都不听，难道就只有等到真正吃亏了才能长点记性？”
“为什么呀，他不是坏人。”夏曦瑶嘴巴一扁，不愿意听她说这个。
“那些小少爷什么的难不成还会娶你啊，别做梦了。”夏腊雪见她问题多多，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都是个小姑娘了，还整天跟野小子一样满大街跑，看以后谁敢要你。”
“那我就不嫁人了，反正我也不想嫁人，哼。”
夏腊雪听到她孩子气的说法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笑着将她提溜到家里，跟她妈妈说了这件事。
“不嫁人了在家里当老姑娘可没人会给你饭吃。”她们妈妈听了这话也没当回事，开个玩笑就过去了。
“我要跟姐姐一样去工厂里干活，拿大洋。”
“好好好。”她父母都哭笑不得，仅仅把这当做小孩子不懂事随口说出来当不得真的的玩笑话。不过这话倒是把夏腊雪气得不轻，她以为工厂的活那么好干么。
“人家哪里用得着去工厂打工，有季少爷呢，不仅能给她饭吃，还能教她读书写字培养女状元呢。”
“腊雪，怎么说话呢！”她父亲将筷子撂到桌子上，发出“啪”地声音。屋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乖乖听训。
“看吧，我就说你们偏向我妹妹，你们还否认，看看都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们家么？说你们见钱眼开，不知廉耻，连自己家的小女儿都豁的出去，随便送给人家公子哥糟蹋。都觉得你们这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呢，可我就不信了，季家能让我妹妹进门？”腊雪不服气，直愣愣的顶嘴。
“行了，还说我们偏向你妹妹，你这不是挺厉害的么，骂你父母都这么有底气。”她母亲也把筷子放下了，“你以为你当初去工厂里面打工的时候就没人说你了么？你没听到过，当然不知道他们骂的有多难听，所以你爸他才会那么反对你。可现在你看看，你也结婚了，孩子都这么大了，活得比她们都滋润。你以为现在别人就不会说什么了么？那酸溜溜的口气我都听不下去。还说我们偏向你妹妹，你那孩子都是谁给看着的？”
她母亲刚说完，腊雪的丈夫就在她旁边扯扯她的衣角：“我现在这个样子就不像是上门女婿了么？”他是打工来到这里的，父母住得不怎么近，结婚之后就常常出现在丈母娘家蹭饭吃，后来有了孩子也是直接往这里一塞了事。若不是每次发了工资必定会给家里一点，怕是他父母一定会过来骂他不孝顺的。相比较而言，丈母娘家还算是开明的，尤其是对小女儿的态度，就像是在养儿子。这没儿子送终都是个问题，但显然，腊雪是不会扔了父母的，他相信就算是和离，她也不能不孝顺。
确实挺像的，腊雪看了他一会儿，将这句话咽下去，继续吃饭。
“能读书就好好读。”她们父亲终于说话了，“但是别跟那群男的拉拉扯扯的，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注意一点。要是你敢跟那什么不要脸的女子解放团体里的那群女人一样，大街上把衣服脱了，不等你回家我直接拿刨子过去把你脑壳子打成渣渣。”
“啧，说什么呢。”她们母亲拐了他一下，“孩子才这么大，乱说什么。”
“好好好，不说了啊，赶紧吃饭。”
“反正曦瑶自己注意一点，总这个样子像什么话。”夏母瞅了一眼只顾着低头吃饭的小女儿。
“好的好的。”
相较于家里其他人的争吵，夏曦瑶和自己的小外甥全程听不懂，这似乎也不关自己什么事，两个人玩得开心。反正最后她抓住了重点：读书可以，和那群小子在一起玩也可以，但是不能拉拉扯扯。
拉拉扯扯是什么意思呢？
夏曦瑶想起上一次蓝雪臣将手搭在她肩膀上，被鸢儿姐姐一把抓住摔下来。“别拉拉扯扯的！”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唔，那今天晚上她被季浩源牵了手算不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