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朝夕登山问佛寺
季浩源平时除了忙学校活动，还有公司需要学着打理，其他的，还有朝夕会的活动和事务，剩下来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跟夏曦瑶交往了。这次朝夕会的活动是云禄策划的，记得上次他策划活动，把大家都带去了戏院，听了整整一天的戏。没错，云禄自己唱的。这一次，不知道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朝夕会的大本营在一个西式的小洋楼里，凯斯特人的建筑风格，两层都被他们买下，充分利用了。早上季浩源刚踏进朝夕会的门，就被云禄抓过去了。
“你猜猜今天我们去哪里玩？”云禄是大家族的少爷，总是喜欢穿青绿色的袍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扮起女相也是美极。他素来与季浩源交好，可能只是因为这学校里少有像他们这般对世俗对上层社会置之不理的人了吧。可是，季浩源一向没什么花色新闻，云禄是个风流贵公子，身后跟着一屁股美人债。不仅如此，他总是喜欢尝试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说唱戏，他嗓子好，身段也十分柔软，一曲唱完差点被他那纨绔哥哥仗势拉回家。也多亏了云禄跑得快，不然，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他做戏子，老爷子可能直接就将他那层人皮剥下来了。
“这我可不知道，你的花花肠子太多，一般人可猜不准你的奇思妙想。”季浩源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云禄喜欢猎奇，玩的东西也能玩出个哲学来。
“嘿，这你可真是说对了。”云禄勾过他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给点提示，你一定会喜欢。”
“我会喜欢？我喜欢的东西可不少。还有别的提示么？”季浩源推开他，“你这动作容易让人生出闲话来的，毕竟云公子是美到男女通吃的大人物。”他说这话也是有依据的，当初刚进校，没人知道云禄的身份。有个好男色的校园一霸，仗着自己是老生，长得壮实，趁云禄如厕的时候将他拖到里间。那个时候季浩源正好就在隔壁，站在门口敲敲门，说了一句“海上云家也敢动？”，就将那人吓走了。当初的他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没想到云禄当真是云家当家的小儿子，季浩源只能感慨，造化弄人。
“呵，我就不信你还怕什么闲话？”看季浩源那嫌弃的样子，云禄微露不满，“你和夏曦瑶那闲话早就传了十万八千里了，都说我们高洁高傲的季大公子之所以不近女色，是因为天生喜欢那种稚嫩的小女孩儿。”
“别乱说，我对她没有那些肮脏的想法。”季浩源皱眉，“她也不是你们能够随意点评的女孩子。”
“我也说啊，要是你真的就是喜欢幼齿的，为什么独独只挑中一个女孩儿。”
季浩源撩一下自己的衣服坐下来，用手指敲几下桌面，然后突然笑了：“自己养大的，什么要求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比较合心意。”
“你还说自己不是在养童养媳？！”云禄叫起来，声音穿过层层人群，惹来大家频频回首。
“你不懂，”季浩源叹一口气，“你们都不会懂的。”
“是的，我确实不会懂你这种禁欲的变态。”云禄感慨一句，接着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头，脸上满是自责的神情，“你瞧瞧我，光顾着跟你说闲话，把正事都忘记了。今天我们要去云觉寺，路程有点远，需要早点出发。”
“云觉寺？”季浩源下意识问了一句，朝夕会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起来。
“今天去云觉寺？哟，云小少爷怎么不再流连烟花之地反而开始喜欢起佛家清净地了。”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身着短袄长裙学生装的女孩子双手撑在桌子上，偏过头笑话云禄。
“难不成是坏事做多了，所以急需要洗涤心灵，赶紧拜拜佛？”一个戴着帽子的男生正在整理纸张，听到女生的话也来凑热闹。
“去去去，你们都别瞎猜了啊，”见大家都在拿他打趣，云禄赶紧出声制止，然后冲着季浩源动动眉毛，“这不是因为我们这里有一个心里洁净如同莲花的成员么，我这也是投其所好啊。”他才不会说是因为葳蕤那女人最近突然对云觉寺算命如神的老和尚感兴趣，所以他才想着去会会的。想着让老和尚帮她算算，他也好借此讨美人欢心啊。
“原来是为了季少爷啊，还以为你又是为了替哪个没人捧场呢。”站在他们旁边的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子，穿着白色上衣外套红白格子的连衣裙，正捂着嘴巴偷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嘿，你们今天上瘾了是吧，”云禄站起身开始赶人出门，“快点快点，今天中午还有免费供给香客的斋饭呢。一个月就这么一次，可不要错过了。”
“你连这个都调查清楚了？”季浩源惊讶，云禄组织活动是出了名的不靠谱，有好几次害得他们中午空着肚子自己到处找食吃，“这个我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我云小爷是谁啊，关系网遍布整个临安城。”云禄突然就嘚瑟起来了，他一向是被季浩源压得起不了身的那一个，这次忽然赢了一次，恍惚有一种小人得志的自豪感啊。
“可能是因为你认识的优伶多吧。”季浩源起身从他身边走过去，悠悠说出这样一句。
云禄：“……”这绝对是报复！气愤的在原地跺跺脚，看到大家都出门了也赶紧追上去。
云觉寺位于这里最高的山上，香客想要上香，基本都要爬上半个时辰。只要是因为这山路实在难走，就算是后人修了通往山上的路和两边的栅栏，那几乎垂直于地面的石阶和狭窄的过道也让人心生胆怯。上山还好，下山的时候，看着脚下，感觉一头就要扎下去一样。可就算这样，云觉寺从来就不断香火，只是因为寺里面有一个能掐会算的大和尚，只要你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看你就能将你说的心服口服。没见过的人是不相信的，只以为是大家一传十十传百，把一个有点小把戏的和尚传得神乎其神了。
季浩源其实并不喜欢逛寺院，因为许多寺院圈地占地就像是土财主，专注于从穷人那里敛财而不努力理解经书向善渡人。不过既然是云禄组织的，他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能装作自己很喜欢了。
一行人爬到半山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这山太过于陡峭，所以爬得格外费力气。似乎是考虑到游人的体力，这里专门修建了一个小亭子，现在里面已经坐上了几个人。
“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吧。”队伍里的女孩子忍不住开了口，其实男生也有点受不了了，身上的长衫被汗浸湿，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去吧去吧，我们去那边坐一下。”云禄的脸红扑扑的，他擦着头上的汗珠，心里骂自己不好好找个凉快的地方带着，亲自来这里受罪。
几个人于是拖着酸痛的腿坐到了亭子里面。
亭子里面坐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正在和旁边的一个鹅蛋脸的妇人说话，大家不禁对她产生了兴趣，这山这么难爬，这婆婆还能坚持来，可见这山顶的寺庙诱惑力有多大。
“我跟你说，这寺庙可真是神了！”她拍拍自己的拐杖，“我儿子跟着人出海打渔，晚上起了风又下了雨，我这心里慌啊。后来又听人说，他们的船在海上遇到风浪，船出了事，整船人都淹到海里了。我等了一夜都没等到人回来，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撑着这把老骨头，叫我儿媳妇带着我来寺庙里上香，希望佛祖保佑我儿子能够平安回来。结果，我们上完香回去就在山脚下碰到了我孙子，他跑过来跟我们说，他爸爸回来了。”
“哦，果真好用？”那个妇人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羞涩地说，“如果真的这样就好了，我一直都想生个儿子。”
“那就对了，来这里拜一拜，上柱香，然后回去你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的。”那老婆婆笑着说，“我媳妇之前就来这里求过，从台阶下面磕头一直磕到庙里面。只要你心诚，一定可以的。”
“恩，谢谢婆婆。”夫人偏着头，“我娘也说这里灵验，让我过来。”
朝夕会几个学生在一旁听着，互相使了个眼神。在想，真这么神啊，今天真是来对了。
等到那几个人都走光了的时候，齐肩短发的女生又弯了眼睛：“其实呀，这不过是一种认知偏差。”
“认知偏差？”季浩源来了兴趣。
“是，因为我们今天来这里遇到的人，都是觉得灵验的人，或者说是来过之后得到好处的人。但是呢，有很多人来过之后，发现并不灵验，那么也就不会来还愿，也不会让我们在这里碰到。”女孩子说的话，季浩源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只听她继续说道，“我们听不到不证明不存在，就像死去的人不会跟活着的人争论一样。而且，如果有人跟他们说这个他们也求过，但是不灵验，那些人也会说，是因为你们心不诚啊。你的心诚不诚，别人怎么会知道？这个问题是不可证伪的。”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乔慧才是真正看透了的人啊。”戴帽子的男生首先站起来为她鼓掌。
众人也都有一种拨开云雾见晴天的感觉，也纷纷为她鼓掌。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这样了。”乔慧突然红了脸，“我们还是快点上山去吧，不然斋饭没了我们饿着肚子可不一定能走回家。”
大家这才笑着继续往山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