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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一章 忠君忠天下
焚琴煮鹤
睡着了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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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毓苼收住了口,狡黠地笑着问顾居安道:“公子听了我的书,那奴家便要考考公子,是何人拦住了焚琴姑娘的去处呢?”

顾居安轻轻地笑出了声音:“姑娘这可考不倒在下了,那个人是许沉然,许将军罢。”

“公子好记性。”

许是久坐有些腰酸,毓苼起身走向窗边,伸手推开窗棱,洁白的月光轻轻地照进了房间之中,毓苼回过头,对顾居安说道:“公子只知道许将军拦住了焚琴姑娘的去处,可知这许将军是何许人也?”

“那便要听姑娘的讲述了。”

“许将军本是一名青年才干,在裴恪手下做事,平日里也好诗文,所以也常会出席一些诗会,焚琴姑娘自从与家父结发为夫妻之后,便时常随家父一道出入这些诗词歌赋的场合,虽然不善言谈,但终归是与许将军混了个脸熟。”

许沉然许将军,虽说是位将军,但生得一张儒生面孔,平日里行事也处处展现出一个谦逊有礼的谦谦君子模样,此番接收皇命一路南下追缉毓钟夫妇,多番搜寻未果,未曾想竟然在这偏安的小城集市当中被自己撞见了。

“杜姑娘,莫要声张,在下有别的话要对姑娘说。”说话间,这位儒生一般的年轻将军便放开了挟持着杜衡的手。杜衡揉了揉手臂,迷惑地抬起双眸,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有何话要讲?”

“姑娘与侯爷的一段佳话可是在京中广为流传,想必姑娘与侯爷也是伉俪情深吧,外面那些官兵,都是接受了皇命前来缉捕你夫妇二人的。”

杜衡撇过头去,口中念念有词:“那你不是么?”

许将军哑笑了一下,说道:“姑娘有所不知,在下明着奉皇命来缉拿,实则是来替丞相传话,”许将军又将上半身微微弯下来,在杜衡的耳边用更加轻细的声音说道:“上面吩咐,只要毓兄承诺今后好好为丞相干事,回京之后,丞相便可为毓兄免去死刑。”

杜衡冷笑了一声:“许将军真是传得一句好话啊,且不说我夫君杀了皇上御赐的两只白鹤,这便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一朝丞相,虽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此等涉及皇家的罪过,怎是他一人说免就能免得!”

“姑娘许是心急了,还是老样子,若毓兄肯为丞相拟写表文诏书,那日后毓兄可便是助裴大人一步登天的有利臂膀,裴大人怎会亏待了他呢。”

“这不可能!助纣为虐此为弑君之罪灵秀不会答应的。”

许将军看着杜衡的眼光慢慢变得冷冽了起来,杜衡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来的真真切切的杀意,许将军的口中念叨着:“若我此刻杀了你,你说你的夫君会不会跟我回京,反正你在这里,找到他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说话间,许将军伸出力的右手,紧紧箍住杜衡的脖颈,杜衡的面色开始暗红,呼吸不畅,但眼中依旧是决绝的目光。

随着许将军的掌力加重,杜衡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便拼着最后的力气,闭上了眼睛,断断续续地说着:“放我回去……灵秀的……心里有我……更有这天下这……臣民,我一定……会让灵秀活下去的,他本该忠于……民,忠于天下,放我回去……我自有法子让他心甘情愿同你们回京……”

看着杜衡艰难地吐出每个字,许将军慢慢松开了手掌:“期待你的法子。”说罢便转身离开,杜衡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恢复过来,便蹒跚着走向了山林中的小屋。

这小屋本是一幢废弃依旧的老旧寺庙,因香火不旺,早已在前朝就已经废弃了,远远望去,毓钟正在门前艰难地劈着摇着水井的滑轮,这本不是他一介儒士应做的活儿,看到这里,杜衡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一路而来的躲避和惊恐浮上心头,若是在这里死去,自己倒是无妨,可是苦了毓钟,他不可以死。

想到这里,杜衡便更加下定了决心,她知道,许将军必然安排了人手暗中跟踪他,他们的行踪早已经暴露了。

“焚琴,你回来啦?诶?怎么脸色这么不好?”毓钟弯腰抱起地上一些柴火,准备拿进屋里生火用,却一回头看到杜衡站在自己的身后,面色很差。

杜衡很快平复了心情,无奈地笑着:“还不是因为那只鸡,本想买只活鸡来给你补补身子,没想到刚出集市,那畜生便挣扎着从我的手中逃了,真是,追得我这般狼狈,还是让它跑了。”

毓钟放下柴火,揽过杜衡瘦削的肩膀,温柔地说:“有你在就足够了。”

杜衡将脸埋入毓钟的胸膛,感受这份铿锵有力的心跳,她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对的,但是此刻的温暖,是之前在京郊的小院内感受不到的,她也从未想过,逃亡在此刻竟然也变得这么美好。

“焚琴你看,我把这些柴火都批好了,今晚你就不必再觉得冷了。”毓钟要伸手去拿地上的柴火,却被杜衡打断,杜衡伸手环住毓钟的腰间,紧紧地,这种生活是她曾经向往过的,山野林间,男耕女织,不问世事,逍遥自在。

可是此刻,若是要眼前人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牺牲自己,想到这里,杜衡环住毓钟的手臂更加用力了,这个怀抱她知道自己将再也不能掌握,而杜衡她知道,只有自己的死,才能换来毓钟的活路。

杜衡松开了手,缓了缓气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好了,我去给你做饭。”

毓苼回到顾居安的面前,拿起顾居安为她斟下的第三杯茶,打趣地说道:“公子再这么为我斟茶,那奴家今晚想必是不用睡了。”

“我听姑娘的话头里,似乎是快到许将军前来拿人的时候了吧?姑娘快些讲吧,讲完好早早休息。”

毓苼点点头。

很快便到了,第三日,云蒸霞蔚,杜衡早早地便起了身,在废旧的庙宇一侧梳妆打扮,向来不施粉黛的她今日为自己描了一个柳叶弯眉,眉笔落至左颊时,看到那一朵虽然绽放却失了颜色的红梅,杜衡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苦涩。

随后,杜衡在随行的衣物中翻找,穿上了当初毓钟赎下她的时候,为她买下的那件水粉色的襦裙,毓钟也在此时转醒,翻身过来看到杜衡这般打扮,好似仙女一般,便支着头看得出神,杜衡转过身来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之中宠溺得许是可以揉的出水来。

毓钟起身,拿起毛笔为她左颊的红梅重新着色,杜衡一如往常般闭上了双眼,她知道,自己最不愿面对的事情,很快就要来了。

许沉然走进小庙,扬了扬手中的宝剑,四周的士兵包围成一个圈,将毓钟和杜衡环在中间,毓钟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用多言,便知道了许沉然的来意,刚开口说了几句大义凛然的话,却生生被杜衡打断了:

“许将军,灵秀他失言,劳烦将军领他回京。”说话间,杜衡提着衣裙向许沉然走去,装作看不到毓钟惊讶的表情一般。

讲到这里,毓苼叹了口气,便继续说着:“许沉然何许人也,眼见家父不肯松口,而且有拔剑动手的意图,便率先一步迅速拔出宝剑,挟持了焚琴姑娘,后来的事情,想必公子也知道了。”

顾居安点了点头,并没答话,毓苼便接着说道:“家父被官兵围攻一时无法脱身,双眼却望向杜衡,谁料那许将军竟然……竟然拔剑刺向了杜衡,杜衡心中念着这条命是家父的,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家父身边,便拼尽了力气跑向父亲。”

顾居安听闻,也叹了口气,毓苼继续缓缓说着:“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最后那一剑,竟然是父亲亲自刺出去的,当时杜衡已经拨开了众人跑向了父亲,却未曾想……家父当时,应该是怨恨着杜衡的吧。”

“灵秀,忠君和忠天下,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最后的最后,杜衡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毓钟呆呆地望着杜衡的尸身,久久不能从巨大的悲伤中抽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