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
夏云轻站在高几前，手里锋利的剪刀在慕秋刚刚摆好的花盆，毫不留情地剪了几下，原本有些纷杂的枝桠立刻变得有模有样。
“姑娘，你刚好些，别总是站着。”慕冬说着，接过夏云轻手里的剪刀，端详着那花，又剪了两剪子，便放到一旁。又端起旁边一直放着的药。“姑娘，该吃药了。”
“不吃，太苦了！”夏云轻一扭身一甩手，坐回到一旁的榻子上，嫌弃地看了一眼慕冬手中的药。
慕冬笑了笑，没吭声，将药放到一旁。
“姑娘，这可不行。”正看着小丫头们打扫的慕秋，连忙走了过来。“老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姑娘不想吃，也得等好利索了。太太还说，后儿就是大长公主寿辰，要带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去的，姑娘的病若是不好，也不宜出门啊不是。”
“我好不好，自己还不清楚？”夏云轻娇嗔地看着慕秋。“怎么姐姐就知道我不好了！还是安心要咒我不好，心里才高兴？”
慕秋楞了一下，随即又笑。
“姑娘这张嘴，可真是不饶人。我这不也是一心为了姑娘，姑娘心里明明知道，却偏喜欢说些有的没的。”说着，上前来端起那药。“既如此，我就跟路嫂子说，以后也别煎了。”
“以后也别劳烦路嫂子。她又不只是咱们这边的，没事儿还要到太太那里回话，大事小情的一堆，煎药这种小事，随便哪个小丫头不能做？慕春也是没眼色，这几天路嫂子不在，就天天劳烦慕冬姐姐，都不知道自己找点事情做。”夏云轻说着，接过慕冬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她原本底子就好，不过是受了点儿惊吓，又没别的毛病，自然是好的快。本有心不吃药，但想着不吃容易引人怀疑，又兼这几天药是慕冬煎的，应该没什么大碍。
经过路成家的之手的东西，她可不敢随便碰！
虽然，许夫人未必会用前世对付两位姨娘的法子对付她，但她毕竟不是那个单纯的她了，万一不小心露出点儿破绽，让许夫人觉得无法掌握，难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提前防范，既不会让人知道她觉察了什么，还会让人习惯了她的行事。
“好好好，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慕秋一行说着，一行将药递到一个小丫头手里。“拿去倒掉。”
小丫头应着，端着东西就往外走，不想刚到门口，就听得“哎呀”一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毛毛躁躁，你长眼睛做什么用的？”
小丫头垂头立在一旁，吓得一声不敢吭。
“我倒是谁！原来是姨娘来了，快请进快请进。”慕秋笑着迎了上来，顺手给了小丫头一下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了去。幸亏没泼到姨娘身上，否则真可惜了姨娘这么好的衣裳。”
“哼！这么慌里慌张的，也不知是一开始就没调教出来，还是到了大姑娘这里受了影响。”孙姨娘也不看慕秋，带着两个丫头，径直往里走。
夏云轻早就站起身来，见孙姨娘走近了，连忙含笑让座。
“姨娘今儿这么得闲，怎么没带着五妹妹，几日不见，我还怪想她的！”
“哟！跌了一跤，大姑娘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孙姨娘大刺刺地坐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夏云轻。“我这几天恍惚听说，大姑娘是被人推下去的，这看着不像是伤着了，还比以前精神了似的！不过既是有人想害大姑娘，的确该查，该好好的查。只是不知道，怎么着查着查着，竟查到我头上来了？”
夏云轻缓缓落座。
她算着，孙姨娘也该出现了。
上一世，她直接跟许夫人说是夏淑婉指使丫头推她入水，一心只想看爱讽刺她的夏淑婉倒霉，本来没孙姨娘什么事儿。可孙姨娘听说夏淑婉被老爷夫人罚了之后，还是来了她这里，说了些幸灾乐祸的话。
何况现在波及到了她，她哪里忍得住，只会来得更早。
“姨娘这话，真叫人无言以对。”夏云轻含笑道，又将桌上的玫瑰酥往孙姨娘那边推了推。“我不过是告诉太太当时谁在我身边的，太太怎么查，想查谁，又岂是我能说的？姨娘尝尝，这是小厨房里新做的点心，不知道可合不合口味。”
其实，这几天夏云轻吃的东西都是吴嬷嬷做的，夏云轻偏要换一种说法。
果然，一听到“小厨房”三个字，孙姨娘脸上立刻露出不平之色。
“太太这心眼子都偏的没法儿说了，府里这么多人，除了大姑娘，还没听说谁有个小厨房。说起来，我屋里大的小的老的少的，也是不少的人！”
“姨娘这话说的，姨娘想做什么，老爷太太还不是由着姨娘的性子，什么时候阻拦过，又什么时候委屈过姨娘？”夏云轻依旧笑呵呵的。“就是那事，若真真是跟姨娘无关，任谁想说是姨娘也是不能的，何况老爷、太太也不是那样的人。”
“姨娘，姑娘说得没错。”孙姨娘的大丫头白鹭立刻接口。“谁想赖到姨娘头上，老爷也是不容的！”
“白鹭姐姐，可没人说过赖不赖的，姐姐别错会了意思。”慕冬端了茶过来，笑着开口。“不管什么事，老爷太太自有公断。”
“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谁说什么，不说什么，也管不了什么用。”慕秋打发走了打扫的小丫头们，便一直半坐在一旁做针线，听了慕冬的话，悠悠地接了一句。
“就是，太太是不会诬陷你们家姨娘的！”慕春不敢对周姨娘怎么样，只好瞪着白鹭。
夏云轻不喝茶，端起慕冬特意给她拿过来的清水，抿了一口，压住嘴角挑起的笑意。
她的这些丫头们，果然一个人一个脾气。直接的就太直接，想压住事的又太婉转，那想挑事儿的也是高明得很，一丝痕迹都不露。
不过，在没事都喜欢找事，还不喜欢过脑子孙姨娘跟前，婉转也好高明也罢，都是一个样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