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子和她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爷爷也告诫过她不要插手阴阳之事，可是要让她看着那个女孩子的生命被耗干，她做不到。
“我们现在就等在这里么？”小目不太明白这个男人来这里的目的，既然没有看到鬼气，他为什么还不走?
“你看不到么？”他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的大院子。
小母摇了摇头，脸上微微有些诧异，侧脸看着身边的男人，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她并没有发现这里有阴魂的气息。
“这个房子上面被下了结界，从上到下，被笼罩在一张网里面了。”他的那双眼睛矍铄的神采，清明的看透了一切。
小目却有些诧异。
那日斗法那女鬼的时候，她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术法比自己高出了几个境界，但是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用肉眼看到结界。
爷爷曾经跟他讲过，地球有大气层包围，隔绝了太阳的直接照射，阻挡了灼热的阳气。
而阴界有结界，隔绝了人间和阴间的世界。只是普通人肉眼难以识别，就算是阴阳师，也得需要靠术法开了天眼才能看到。
男人眼中的神采慢慢地凝成了一个白点，收回目光之后，突然发现坐在旁边的丫头正在发呆，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
那双透彻的眼睛里散发着迷茫的神色。
他挽唇笑了笑，伸手拍了怕她的头，低笑道：“看来你的天眼还没有开。”手顺着柔软的发丝慢慢地下滑，落在了她的脸上，拇指，抚在了凸起的眼皮上。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情，仿佛看看着一个很珍贵的东西。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小目感觉到眼皮上的粗糙，很快回过神来，缩回自己的脑袋，正坐再椅子上，手拧在自己的黄布包上。
她局促的动作让男人觉得有些好笑，握了握自己落空的手。
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敲打了两声之后，笑着说道：“我们晚上再来做客。”
这个点，那些东西也不会出来。
车子离开了宋家的地方，却没有走远，停在了附近了一处商场。
林渝下车，从车前绕过去，敲了敲副驾驶座上的车窗，见她看过来，才说：“下来，陪我去吃饭。”他说的很随意，仿佛是跟熟人之间的口吻。
小目摇了摇头，手抓着自己的黄布包，望着男人说道：“我不饿，我在车里等你。”
男人却根本没打算听她的话，直接拉开车门，把她从车里拎出来，锁了车门之后才松开她：“待会还要做事呢，你要是待会手脚发软没力气耽误了我的事，我取消你这个月的工资。”
“你怎么能这样？”小目脸色有些沉了，工资这个是她敏感的地方，她要尽快筹到钱，还掉他的十万就离开殡仪馆，她还要找宋霖的魂魄。
“我是你老板，我现在吩咐你跟我去吃饭，我再说一次，如果你不去，下个月的工资也没了，按照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我想你估计两年都还不起我这笔账了。”他玩味地笑着看她，见她脸色变得越来越黑，心情却莫名的越来越好。
勾唇笑了笑，转身朝着商场走去。
小目站在原地握了握拳，轻躲了下脚，小跑跟了上去。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林渝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也没有找小目的麻烦，目光偶尔掠过她的时候也不是真正的再看她，而是盯着她的那双眼睛有些出神，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目光和他对上的时候，小目都会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视线，他专注的神情让她心里觉得有些紧张。
饭后两人出门，在餐厅侧边的角落里有一个魂体飘忽的饿死鬼，他盯着餐厅的门口，眼神里面的执着吸引了小目的目光。
她停下脚步盯着那个饿死鬼，他头发凌乱，看起来跟乞讨者没什么区别，身子有些透明，似乎随时都会散去的样子。
“停下来干什么？”林渝走了一段之后发现小目没有跟上来，回头的时候只看见她盯着角落的某个地方，目光直直的。
在他肉眼看来，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是看她神情的专注，他已经可以猜到了。
“见鬼了？”话语很肯定。
小目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低眉淡淡的说：“没有，走吧。”
那小鬼的魂体已经快要散了，她也帮不了他。
林渝往她看的地方又扫了亮眼，见她没有打算在说什么，转身迈开步子就走了。
两人的对话落入了那饿死鬼的眼里，他注意到了她们的对话，也察觉到那个女孩子能看到自己，见他们要走，他也摸摸地跟了上去。
车子开了一段之后，小目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饿死鬼像是盯着食物一样巴巴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可怜兮兮的。
“看什么？”林聿的目光扫过后视镜，在那饿死鬼的身上冷冷扫过。
那饿死鬼被那到目光吓得哆嗦了两下。
小目回过神来，以为男人是对她说的，默默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饿死鬼听见他两的对话，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误解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能看到自己的，心里慢慢地松了口气。
见小目不答话，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总感觉这车里有第三个人似的，奇怪的很。”他一手抚着方向盘，一手伸到心口前的口袋里，慢慢地拿出一枚独特的硬币来，在右上上摩擦了两下，侧头对小目说：“你觉不觉得有人盯着我们？”
他说着，慢慢地拿起自己手上指环大小的硬币，放在两人之间，泛着冷光的银币上倒映出一个黑色的影子来，车后座的饿死鬼被暴露无遗。
小目吓了一跳，目光转向男人，却见他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将手中的银币一弹，银光一闪，后座的饿死鬼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感觉身体动不了了，一个很厚重的东西落在他的头顶，仿佛一座巨山一般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丝毫动弹不得。
他吓得想要尖叫，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小目看到那饿死鬼的眼神中有惊恐，他虽然死过一次了，但是此刻眼里的恐惧却更面临死亡时一模一样，眼睛肿透露着绝望。
“你看到他了？”这一回，小目也明白身旁的男人其实早就知道那饿死鬼的存在了，只是一直等着她说实话。
“你说呢？”他斜倪了小目一眼，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开出了市区，郊外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你要干什么？”眼看着男人下车到后座，然后将那饿死鬼拎了出来，小目立马跟了出来。
他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张黄符，符纸在火中不化，燃烧着不灭的火光。
小目冲到男人身边，拉住他的手，制止他，“你不能这样做，他们虽然是鬼，但是也有生存的权利，他没有伤害人，你没有权利剥夺他的阴命。”
“人鬼陌路，他既然闯入了人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害人？而且他多留在是上一天，害人的几率就大分，这东西留不得。”林渝的神情很冷漠，认真的让小目都有些愣了。
这模样就像是初次见面时候的他，神情冷漠，看那红衣女鬼的眼神冷漠的像是冰。
“你不能这样做。”
感觉到他对鬼有一股执念，一定非毁掉不可。
小目劝阻不成，直接拉住男人的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那饿死鬼吓得身体抖了抖，但是却无法挣脱那银币的禁锢。
“你别忘了你是阴阳师，没有人告诉过你人鬼殊途么？”
“不是这样的。”
虽然爷爷也跟她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当她看到那些缥缈的灵魂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不忍心，在她看来这些人和世上活着的那些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和人一样存在两个平行的世界，过着自己的生活，谁都没有权利干扰他们的生活，决定他们的命运。
“让开。”男人冷呵一声，也不给小目机会，直接将她拨开拉到自己的身后，林渝的动作很快，几乎在眨眼间，黄符就点燃了那饿死鬼薄弱的魂体，顿时他的身体像是棉花遇上火苗一般，火花席卷了全身，将他燃烧殆尽，什么都不剩。
“他并没有伤害人，你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命？”小目这一次真的怒了，他瞪着男人，质问。
林渝却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脸上回复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神态，淡然地上了车。
车子没开，他只是按了两下喇叭。
小目默默地上了车，男人没有看她，直接踩下油门往前走。
他没有跟她解释，而且觉得没有必要跟她解释。
车子开了许久，车里寂静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林聿开了音响，放了首轻柔的歌，声音不大不小，婉转延绵。
“你这双阴阳眼是天生的，难道到现在还不明白，人和鬼是不能共存的么？”
“这个世上为什么只有阴阳师有办法看到鬼？世上万物相生相克，若是没有阴阳师的存在，这人鬼之道不久就乱套了。”
“除恶鬼是阴阳师的天职，但是刚才那个饿死鬼明显的活不了多久了，你为什么还要取了他的命？”那饿死鬼灵魂缥缈，活不了多久，迟早会魂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