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被坑
封信从大圆桌上移步过来，慢慢悠悠，目光深沉，步态优雅的坐于陈水旁边，他开口似是解释：“五人坐在一起，岂不更加热闹？”
剩余几人表情蜜汁尴尬，选择闷声不吭，封信是少爷，他们自然不能拒绝，只是拘谨了些，还好，香气化作柔和的花瓣，醉人心田，淡淡的浓雾融成一道幻化的白色美人，蜿蜒缥缈。
众人默不作声地吃着，这难道是第一次主仆同坐同食？陈水好不容易得到可以改善人际关系的机会，当然不愿轻易放弃。
她开始担当话题的追捧者，第一个对象是老深持重，精心品尝的老嬷嬷，“原来您也喜欢吃肉啊！我还以为你是一个素食主义者。”
老嬷抬起头，只看了她一眼，像是玩笑似的说：“恐怕你是见着了我整日做肉包子却每吃一口，哈哈，小丫头，你不是喜欢吃红烧肉，若是我让你整日吃，直到一个月，红烧肉就变成你最痛恨的了。”
陈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扑哧一声，封信放下筷子，好笑的说起一件事：“昨日我见有人闹着要喝豆浆，我问她要多少，本以为只是一碗，想着我桌上还剩有一碗就递给他，谁知那人竟然不要，说是不够，最起码要一整桶，于是，按照她的要求给了，可是还是浪费了。”
封信难得说的精精有味，神采奕奕，众人知道是谁，笑得乐不可支，歪三倒四。
她辩驳道：“你这是无理取闹，明明是你故意的。”
“我如何故意，是我主动满足你的要求吗？”这像是一个诱饵，等着人下套。
“不是。”果然。
“那是我要了那么多吗？”
“不是，”讨厌！
“少爷，你逗我玩呢！”陈水瘪了瘪嘴唇，双眸很快蓄满了水，盈盈光泽。
封信接着说：“明日可带你出去！”此话一出，刚才蓄满了泪的双眸，纯纯弯起，仿若含苞待放的山间花朵，让人不觉心生沉醉和愉悦。
陈水现在是自由的，从来没有觉得住在竹园如此的欢快，不仅有银子拿，而且也不受埋怨和责骂，不管如何，当初她的判断是错误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看似冷落实则宽容的地方。
笑够的老嬷发话了，“行了，这差不多也吃完了，天色也不晚了，现在都给我回去休息吧，明天，该干活的还是照常要起来，别以为你们吃了这些酒就能偷懒。”
“遵命，老嬷，我们先走了！”小三小四很快没了影子。
老嬷笑呵呵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嘴里还似乎在轻哼着什末歌谣，一种遥远而古老的情感。
这就像是还未归家的游子无法抑制的来自心底的呼唤，像是一种思念，唱者无心，听者有意，至少正在简单收拾工具的陈水觉察了她的感情。
或许这是老嬷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不在回避，愿意在合适的时候发泄自己念想，也或许是某种愿意让她不能归乡。
陈水不是一个能够克制的人，转头便问：“老嬷是有什么苦衷吗？还是你们封府威胁她在你的身边？”她以为或许封信本人并没有这个想法，但是爱子心切的封夫人不可能放手，老嬷从小在封信身边长大，知道他的喜怒哀乐来自哪里，知道如何宽慰，所以面对性情十分独立的不受她控制的她的儿子一定要掌握能够牵制的手段。
想到这些，陈水突然冷汗直冒，她不知道自己明明没有见过这个封夫人，可就是理所当然的看到了她的阴谋，而且她直觉这些或许是对的。
封信打算回房，突然听到这么一句似是质问的语气顿时变了脸色，擅长隐藏情绪的他装作不知的回答：“可能是老嬷年迈了想念家乡的人和物，忍不住触景生情罢了。”
“那为何不让她回去？反正我在这里也能照顾你。”陈水脑子没转圈就说出了这句话，反应过来时羞红了脸，笨蛋，你刚才一定是糊涂了。
封信本来有些阴沉的脸听到这句话突然晴了天，柔和了云天和迷雾，双眸清明凝视眼中的小小身影，当初不过是为了一个可能走向歧途的孩子，竟然收获到了意想不到的关心。
他无意忽视的是府中如此多人，偏偏挑中了这个古灵精怪，总是装出一副精明实则糊涂善良的小丫头。
或许是她努力生活的性格，也或许是双眸不肯认输的倔强，更或是命运。
封信不知为何想起来刚刚收留她的那段时间，每次出门谈生意或者是会朋友，陈水总是有无数的理由跟上：
“少爷，若是没了我，谁来为你端茶送水……”
“少爷，若是没有我跟着你去，你见到了喜欢的女子又让谁来为你送情书呢?”
“少爷，我知道你擅长在外谈判，若是不让我亲自看见，怎么能相信，怎能在别人询问时为你颂扬呢？“
…………
最后当然是得逞了，不过正当他在酒楼之时，那人却并没有跟在身边，封信手握茶盏，从窗户看到了熟悉的粉装女子，身体小小的。
本以为是贪玩，可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正在与人争吵，而且还是一个乞丐。
“封弟，你怎么了？”一美鬓中年男子两人正在说京城形势之时，突然没了声音，以为发生何事。
“无事，老王爷吩咐过还是低调行事……“封信立即借住话头，开始分析。
“可，你准备在临安县带多久？“
“既然我是抱着看望爹娘的名头，自然不会有人多说，其他的生意有人负责，不会离开我就无法运作了。“封信淡淡说。
“也好。“
等到封信忙完事情，陈水小跑上来，脸上脏扑扑，笑着打招呼：“少爷，咱们要留在这里用饭吗？“
“刚才为何你要欺负你乞丐。“语气有些冷，虽然封信并非乐善好施之人，但见到那乞丐深有残疾，有些于心不忍。
陈水倒没在意，刚好提起，她像个啄木鸟一般叽叽喳喳起来，“刚才我就在外面看小孩子玩铜人，很好笑，可突然有个乞丐上来踹了他们一脚，小孩子中一人头都被伤了，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刚才你肯定是看了一半，误会我了。嘿嘿，少爷，你经常没有走在民间，自然不知道现在的乞丐，他们大多是自残为了银子无所不用其极，刚才不过是他的地盘被占了，所以故意发火。“
她说的毫不在意，封信却是有些征楞，刚才明显是他的误会，以为这女子为了银子竟然做到这般没有忍心。、
陈水收拾好喊少爷，“你怎么了，快回去休息吧。“
他难得竟然陪着自己，陈水浑身不自在，打算回房。
封信喊了一声，“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呵呵，少爷，你不会是要我伺候你熟悉吧？“陈水笑得尴尬而委屈。
封信没有回答，一转眼就走上了廊檐，她只好屁巅的跟上，谁让自己寄人篱下呢！不过，想起上次自己慌慌张张跑去封信屋子，竟然看到了美男出浴图，差点都流了鼻血，实在是太过劲爆。
现在，她拿着湿热的软巾递给封信，“请擦把脸。”
封信慢慢悠悠的动作，“今日，我娘叫了我去……”
跟我又没关系，陈水心里腹诽，你快快梳洗让我回去见周公好吗？
“她问是谁把她请来的女子给赶走了，那女子好像哭哭啼啼，说是再也不见我。”封信没有说的是在他竹园是否藏了一女子。
陈水目瞪口呆，”少爷，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吗？当初可是你和我的公平交易啊，你要说话算话。“
“是吗？可是不知为何临安现在有一个关于我的传闻，说是本公子花心风流，残害不少花季少女。“封信是带着笑说出这几个字。
可陈水分明感受到深深的冷意，结结巴巴的说：“少，少爷，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若不是我如此说，你在这里的每一天难保不能安静，若是耽误了你的生意，那就，就不划算了。“
“可是，我前几次交出去的银子又是给了谁呢？“封信把软巾一丢，有人踉踉跄跄在半空接住。
陈水知道这算是秋后算账了，有些沮丧的问道：“少爷，你没有在封夫人身边供出我吧？“
只要想到封夫人，她就忍不住想起前几天后院水井中的一女尸，若是平常的自杀倒也罢了，当时陈水忍不住好奇偷偷看了一眼，明明就是前院侍奉的丫鬟，一定是私下勾引了老爷才惨死。不是疑惑的琢磨，而是肯定的判断。这本就不是一件事，仿若一阵风，吹过便失去了所有的痕迹。
封信没有回答，拿起一本书在卧榻上半躺着看了起来。
“少爷，我，我把钱还给你不成？”陈水咬咬牙，下定决心，比起身外之物，还是小命重要，虽然她尚且会写功夫，可不过三脚猫，封府不是一般的富儒之家，她早就感受到高手守护的波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