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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家族
女王裙下多妖孽
胡捷婕
3121

“不用送了。”

秦缘简明扼要地拒绝了唐清玄想要送她出大门的意图。

这四个字,多么的冷冰冰,毫无感情,让人尴尬。

唐清玄平静地停下了脚步,尽量做到表情上的滴水不漏。

心里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又乱,又疼,寸寸欲裂。

弯弯绕绕的小径上,她的脚步不停,越来越靠近大门外。

远去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秦缘……”

轻柔的话缓缓吐出那简朴却不平凡的名字,饱含克制矜淡,却又透露出无限温情;

“嗯?”她回头,淡淡的神色。

他却并不想这么快与她分开。

略一思索,豁然抬步上前,一改刚才的腻歪劲儿,满脸严肃。

“陈家的人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是孟家牵的线。

陈彬把他的女人都送过来了,两个。

其中一个,号称是他最‘心爱’的,是碧月潭的碧玉,就是杨家的杨悦。”

可想而知,不在唐清玄身上谋求些什么,陈彬都对不起“绿头龟”的名声。

秦缘并不惊讶,杨悦在“碧月潭”,她早就知道了。

杨悦进了窑子,名头极盛。

人心险恶,过去的情谊,不仅没有保护到她,反而让她的“生意”更加火爆。

圈里的不少人都去招过她,或是想看凤凰落草成了鸡,看笑话去,或是体验一番恶趣味。

还有那种爆发户,也最喜欢杨悦这般出身良好,有学识,有文化,却落了风尘的名媛。

不过,很快,她就去做了陈彬的专属,很久都没声响了。

要只是送女人,秦缘并不担心。

这些豪门大院里出来的公子哥儿,从小都是见多识广的。

唐清玄见过的“情况”多了,应付女人,自有一套,叫他栽跟头,不容易。

人都送来了,也不过是当个摆设,即便那俩有别的心思,唐清玄也不会叫她们得手的。

秦缘站在原地,掏出烟来,放入口中,点燃,稍微有那么一丝丝心不在焉。

她不觉得此事有专门汇报的必要,可也没打算就此搁置。

她还会深入了解当中内情。

唐清玄从来都不是好这口的,一送就是两个女人,没点套路那就奇怪了。

人们的关注点大概会在陈彬心爱的女人身上。

秦缘的关注点,是另一个女人。

如此高调,如此煞费苦心,那个女人的身份,才能被掩盖,被忽略,反倒让人心惊,更需要调查清楚。

当然,也不排除,陈彬是在故弄玄虚,两个女人,虚虚实实,都是他的刀。

“杨悦跟了陈彬七八年了,人是挺漂亮的,脑子却不好使,不然也不会名媛成了野鸡。陈彬,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无毒不丈夫。”

唐清玄虽然讨厌送来的两个女人,可一码归一码,陈彬才是始作俑者。

秦缘微微叹息,只说这杨悦,好歹也算小时候照过面的,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好好的一把牌,打得乱七八糟。

就算当了碧月潭的头牌,那也是好日子过着,多少人供着。

可惜,她眼睛里糊了牛屎,看上了陈彬,被糟践也是活该。

陈彬也不是好东西,连自己的女人都能随便送人,还算男人?

你要说,这女人自己离开,就算了,可她死心塌地跟着男人……

这下三滥的玩意,弃了她不算,还是叫她难堪的方式。

指间夹着烟,姿态闲适的她,嗤笑着,“没想到孟家沦落到这地步了。”

曾经也是风光无限的家族,居然充当了拉皮条的角色了,可悲,可叹。

唐清玄冷哼,“心大,脸皮也厚。”

他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孟家的态度让他不喜。

虽说两家从前关系好,可唐家没落时,孟家作壁上观;

现在有需要了,就拿过去的情分说话,没得让人恶心。

他心里明镜似的,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应承了。

有些事,人家主动,比他主动,效果也好。

谁叫姑奶奶绕着圈儿的要跟陈家搭上事。

“陈家那边,你怎么打算的?”

这个家族精英荟萃,人才济济,跟秦家相比,底蕴差了些,却真的兴旺。

看起来,似有旗鼓相当之感。

陈家,来势汹汹!

大秦帝国有四大家族。

以王翦为首的王氏家族,以冯弃疾为首的冯氏家族,以李斯为首的李氏家族,以蒙恬为首的蒙氏家族。

形成于秦始皇并六国之后,都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位极人臣,叱咤风云。

但最后烟消云散黄沙掩埋。

在这些大人物中间,有个不被人看得上却绝对牛掰的人物,赵高。

弹指间,就让四大家族灰飞烟灭。

他先是利用李氏家族的争权夺利之心,联手李斯,干掉了最强的蒙氏家族;

接着拉拢了王家的王离,壮大自己的实力;

等根基一稳,立刻动手铲除了李氏家族和冯氏家族。

至于王氏家族,一则实力太弱,一则已经投诚,也就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后人“若是四大家族同呼吸共命运,赵高半点机会没有,秦帝国也不会二世就亡”这样的感叹,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与其说四大家族死在赵高手里,不如说,他们是死在自己和对方的手里。

就像陈家的狼子野心谁都知道,可谁也不敢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谁也不敢把后背交给谁,也不敢把自己的底牌露出来。

防备老对手,比干掉一个不成熟的新对手,更重要。

秦家在这个怪圈里,是首当其冲的。

叶家的势力已经被厉筹谋收入囊中,陆家舍弃了部分势力,保全了家族的核心力量,老牌的几个家族,也都蛰伏起来。

算起来,只有秦家,有秦立寒坐在了关键位置上,成了靶子。

唐清玄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唐家没有实现的愿望,恐怕陈家要实现了。

就像老虎、狮子之类的猛兽被人忌惮,却很少有人把羊和兔子之类温顺的动物放在眼里。

殊不知兔子也会咬人,羊也会伤人。

更何况,陈家不是羊,不是兔子,而是一条毒蛇。

陈家是在各大家族的权衡下崛起。

尤其是叶家,跟陈家是有姻亲关系的,对他的前进起着推动作用。

多年媳妇熬成精,陈家这个“小媳妇”露出的獠牙可要咬到叶家这个“婆婆”身上了。

现在看着,陈家对叶家也不那么捧着了,隐隐还有想甩掉包袱的趋势。

“能怎么想呢,不过二两重,却要说着二斤重的话,一句话就让我上船,我是这么傻的吗?”

陈家和唐家有区别,也没有区别。

只是唐家是平衡的牺牲物,而陈家是平衡的得利者。

坐在那个位置,也不可能掌握生杀大权,为所欲为。

一旦哪一天平衡被打破了,陈家的下场只会比唐家更惨。

“我倒是觉得,你敷衍他一下,也可。”

抽烟的动作陡然停住,扫了他一眼,秦缘笑得戏谑,眼中意蕴深邃。

与其让陈家派更精明的人来跟唐清玄打交道,还不如顺着陈彬。

让这个自以为聪明的蠢人放松警惕,才有可趁之机。

唐清玄沉默了,表情十分纠结,半晌才道,“跟他,真聊不到一块去。”

他在女人这方面的趣味,完全寡淡,甚至无念。

可陈彬,说真的,唐清玄都佩服此人的御女能力,左拥右抱,随时提枪上马。

瞧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就知道,没少睡。

他在生活上的品味,在玩意上的精心,也不是陈彬这种货色能理解的。

“唐副司令,你可以的,必要时,你也可以采取点措施,劳累一番,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她将烟头丢在地上,用鞋跟摁灭。

脸上那种诡异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正在一步步暗中酝酿着惊涛骇浪。

她这样的人,有着自己强大而牢不可破的世界观,做事只按自己的逻辑来。

她的身上泛上某种令人神往的光晕,他一直都抗拒不了,从那时,直到如今。

唐清玄笑着摇摇头,心底微微一叹。

他本也是端方君子,被世道所逼,被她所感染,屈服在权力游戏中。

就像她说的,“在权力面前,不是掌握规则,玩弄权术,就是在权力面前低到尘埃中。”

虚与委蛇,又不是没做过。

也只有她,让他心甘情愿做讨厌的事。

月光穿透云层倾洒而下,仿佛给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霜,冷冷的,叫人有些寒冷。

送别了秦缘,唐清玄悠哉悠哉回到茶室,抿了口纯正醇厚的大红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行了,人都走了,就别藏着掖着了。”

良久,内室的门没有打开。

唐清玄疑惑地走过去,打开一看,里头空无一人。

“嗨,还以为多能装呢,这么快就绷不住了。”

他弯了弯嘴角,随即,沉默地皱了下眉,无声地笑了一下。

走回原位,坐下,喝茶,看风景。

他就知道,有些事儿,没法嫉妒。

在时光的年轮里,有些人,注定是要流光溢彩;

有些人,也注定要湮灭在滚滚红尘中。

记忆在流走的年华中,刻下了一圈圈值得回味的沧桑。

细细收藏流年的点滴,守一段细水流长的平淡,绽放于心灵一隅,放不下的执念,风轻云淡,多年后的微笑谈及,便是曾经最美。

古筝弹出的悠曲,质清而雅,春暖花开,山泉叮咚,十分悦耳。

桌上的香茶,缕缕烟气,渐渐消散,茶杯冰,茶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