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书架
目录
目录
×
公众号
关注二维码,回复“九阅”领书券
关注二维码
回复“九阅”领书券
第七章 睡谁不是睡
女王裙下多妖孽
胡捷婕
3253

秦缘从启明山庄出来,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十一点。

这个时间点,是回去睡觉呢?

还是回去睡觉呢!

手机铃声及时地帮她做了决定。

刚一接起电话,那头儿一笑气急败坏,“秦缘,我在畅春园,你过来一下。”

一句话,挂断了。

秦缘无奈地把手机塞进了裤子口袋,“去畅春园。”

心里好笑,她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五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也跟着她离开了,不紧不慢地跟着,也没有特意隐藏踪迹。

“秦缘,好像是……”秦寄年早就发现了。

“不用管他。”

她淡淡回了一句,眉峰微微跳了下。

从进入启明山庄的时候,她就看到这辆车了。

熟悉的车,熟悉的牌,还有熟悉的挂饰,那是她亲手挂上去的。

还以为能见一面,没想到,他躲开了,这实在不符合他的性子。

唐清玄故意腻歪使坏,就是气那主的。

这条界线,究竟是不可逾越,还是能被突破?

主动权,她会交给他。

沈君浅不知为何避开,明明盼着她回来,盼着见面,却在那临见面的一瞬间,怅然若失。

那些回不去的尘世旧梦,会不会已经被岁月吞噬了。

说白了,就是他怕,怕自己还惦记着她,她却已经将他泯然于众人了。

听到她熟悉的嗓音,握着茶杯的手,颤了颤。

她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他在里面,他也知道她在外面,隔着一道门。

细细翻动尘封的记忆,寻找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把她说的话,和表情、动作匹配起来,在脑海里刻画她此刻的模样。

听着她清冷的声音,不耐的声音,咬牙切齿的声音,生动的画面就会浮现在眼前。

她走了,他也迫不及待地跟上,特意绕开了正门。

跟上了,却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

到了畅春园门口,她下车,他看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深邃的眼底,似有浮光掠影。

他驱车离开,魂儿却丢了。

曾经婀娜风华的岁月,早就输在这尘世的烟火中了。

年华,遗失了青春的梦。

锦绣的畅想,抵不过淡了的光阴。

秦缘转过身,看了眼驶离的车,有一瞬间怔住了。

笑着摇了摇头,朝前的脚步,迈得沉稳。

畅春园搞了个船宴。

一笑对新鲜玩意都感兴趣,呼朋唤友,迫不及待来尝鲜(姑娘,这可是深秋初冬了,不会冷吗?)。

清人笔记《桐桥倚棹录》有记录船宴的情景:“画舫的船制甚宽,艄舱有灶,酒茗肴馔,任客所指。

宴舱栏楹桌椅,竞尚大理石,以紫檀红木镶嵌。

门窗又多雕刻黑漆粉地书画。

陈设有自鸣钟、镜屏、瓶花,位置务精。

茗碗、唾壶以及杯箸肴馔,无不精洁。

游宴时,歌女弹琴弄弦,清曲助兴;

船行景移之中,两岸茉莉花、珠兰花浓香扑鼻,酒尚没有醉人,花香先已令人陶醉。

夜宴开始,船头羊灯高悬,灯火通明;

船内凫壶劝客,行令猜枚,纵情行乐,迨至酒阑人散,剩下一堤烟月斜照。”

说得简单些,就是一面泛水清游,饱览秀丽的景色,一面在装饰地美轮美奂的船上吃些风味佳肴(这个季节,水是冰的,风是冷的,景是萧瑟的,趣味在何处?)。

好在画舫里头还是暖的,酒是温的,好过寒风瑟瑟中,喝着冰碴子味儿的酒。

一笑有些意兴阑珊,喝着酒,也不跟朋友唠嗑。

朋友们也只得尴尬着听曲子,喝着没滋没味的酒。

本来心里就不痛快,船行中途,冤家路窄,碰着了对向驶来的画舫。

上头的主人,是孟书澜,还有她的战利品,姓高的教授。

“长眼睛了吗?这么大一条路,就这么撞上来。”

对方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指挥人撞上来的。

“小姐……”

船夫想息事宁人,可对方不答应。

“喊谁小姐呢,今儿船上的,都甭想走。”

明显就是故意的。

一笑本来不想跟孟书澜顶,人家来找茬,她也装没听见。

可孟书澜铁了心要一笑出丑,“当什么缩头乌龟呢,楚一笑,你出来啊,有本事你把秦缘喊过来,她是不是不管你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混。”

一笑气死了,想都不想,拿起电话就打给了秦缘,打完了,她才反应过来,人家在北营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秦缘乘着小船出现时,一笑红着眼睛跟孟书澜对峙。

看到她,一笑落下了眼泪,强忍着的泪水,自动自发地流淌着,再也憋不住了。

秦缘走进了画舫,里头的人纷纷退开位置,缩到一边。

她随意地斜躺在垫子上,脱了外套,挽了衣袖。

松开上面的扣子,露出小半弧度姣好的锁骨。

从桌上拎起酒壶,倒了一杯,中指和无名指间勾着小瓷杯,喝着桂花冬酿酒。

“菜还没上来?无妨,酒先品,曲先听。都坐下来吧,这么好的环境,别浪费了。来一曲《汉宫秋月》。”

一声令下,摇曳的画舫上,织锦屏风后,端坐着一位美人儿,肌肤如雪,白衣胜雪,倾国倾城。

身前一架古筝,纤纤玉手,放在筝上,端端挑起一弦,悱恻的筝音流泻。

余音长短适中,入人心扉,有如桥下潺潺流水,孤鸿飞过的几声清啼,有如浣花沉沙,幽兰开放。

“嗯,好酒。本来这种酒只有冬至前一个礼拜才有,保质期也就两三周,现在不知道是工艺进步了,还是怎么着,没到季节就有了。来,一笑,过来尝尝。”

一笑抹了把眼泪,坐在她身边,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知道,秦缘不是小叮当,没有任意门,任意穿梭。

可她就觉得神奇,太神奇了。

怎么一想到她,她就来了呢?

“傻子,喝一杯暖暖身子,大冷天的站在那儿吹风,找病生呢。”

秦缘递过去一杯,浅浅一笑,眼角挑起一道弧度。

这酒以花入酒,满满的江南小情调,浅酌一小口,清甜甘冽,但已经比正宗的差了。

最正宗的冬酿酒,是活的,不断在发酵,酒味越来越淡,代之是发酵的气体,每天喝得口味都稍许不同。

为此酒瓶是不盖紧盖子的,无法运送。

老头老太都在本地的酒庄买,手里拿着不同的瓶瓶罐罐,去装散酒。

本地人的生活习惯,在布尔乔亚阶级的眼里,忒有情调。

这类酒秦缘不常喝,偶尔为之,她平时喝得多的,还是烈酒。

除了本国产白酒,还有阿夸维特和龙舌兰,都够烈。

阿夸维特因为盛放的酒桶由雪梨木制成,经过多年沉淀,吸收了木头的香气,味道较为独特。

龙舌兰喜好陈酿期在四年以上的金色酒,特辣。

喝得慢了,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却不显轻浮,十足的风流意蕴。

喝得急了,偶尔有酒液顺着嘴角滴落,蜿蜒进了领口,看得人莫名脸红心跳。

在场的所有女人,朋友里的女士也好,弹古筝的姑娘也好,在身边小酌的一笑也好,哪怕是对面还站在风中的孟书澜也好,心里不少遗憾。

这位要是男人多好,与“他”春风一度,才不枉此生。

男人见了这,口干舌燥,却是想硬不敢硬,不知道下一秒,这个女人是不是就会拔枪而出,扫射一片。

“孟书澜……”一小瓶酒全都进了肚子,秦缘才伸出手勾了勾,“过来喝酒,那种货色,你也好意思睡。”

针尖不是非得对着麦芒的。

有些人,喜欢的就是搞事情,把事情搞大,越顶着,就越来劲。

绕个圈子,把她绕过去就是了。

戴着眼镜的教授,脸色铁青,几乎瘫软在地。

孟书澜一身Alexander McQueen的礼服,Christian Louboutinde的红底鞋,外头罩着Burberry软呢大衣,端庄大气,婉容绰约,清脆如黄莺的声音,不负她公主之名。

只是,不知是放飞自我,还是性格突变,做的事儿可一点都不公主范儿。

当年孟书澜和法国贵族,在国宴厅里翩翩起舞的段子,还在上流社会里流传着。

英武潇洒的王子和魅力多情的公主,差点就成就了一番异国良缘。

可惜,意气风发,威武英俊的王子已成往事不可追。

“没了想要的那个,睡谁不是睡呢。”

一笑听到这话,颇有同感地抬头与孟书澜对视一眼。

这一刻,她不生气了,她觉得,找到了同道中人。

但下一秒,嚣张的声音响起,“要是连这种货色都睡不上,人生也真够失败了。”

一笑听完,脸黑了。

她一辈子都不会跟孟书澜是同道中人。

“秦缘,这么多人里,我就服你,不光是因为当初你安慰了我,还因为你的日子过得最潇洒,最合自己的心意。”

少年时,有阵子孟书澜为了芭蕾舞比赛落选的事,痛苦万分。

有很多人就开始风言风语,“不是说家世傲人吗,让家里出出力呗……都说她怎么优秀,也不过如此嘛……”

她成功的时候,他们就说,“这不是应该的嘛,家世那么好。”

没有人看到她的努力,也没有人关心她的失落,只有秦缘安抚过她,“别人来挑衅,如果一味地忍让,只会被人觉得软弱可欺,之后的麻烦和欺负也会接踵而来,杀鸡敬猴吧,至于那些酸言酸语……呵,那些泼你冷水的人,有一天,你要烧开了还给他们。”

这番话,让她振作起来。

从那以后,她经常会关注秦缘,觉得她的日子,才是人过的。

一听她的话,跟个孩子似的,幼稚。

秦缘笑而不语,谁的日子,别人都过不了,自己脚上的燎泡,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