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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生归来又逢君
亲白娘子
2979

媞姒见众天尊各抒己见,便接着道:“如果只是私闯琴房倒也罢了,最多让她到凡间赎几年罪,可是摔碎了宝琴,若不按照天律治罪恐难平人心,天庭是公道之地,不要给后人留下话柄。”

各位天尊见媞姒说的有理,便纷纷点头称是。圣帝话锋一转道:“若是那宝琴没有摔碎呢?”

媞姒冷笑道:“我前日去琴殿瞧过了,那宝琴落在地上,确实摔得粉身碎骨,圣帝又如何说没有摔碎呢?”

媞姒这样一说,圣帝心里也没了底,宝琴摔碎是真,但子衿找的那个公输班的本事却不知真不真,子衿许诺一夜便可修好宝琴,可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万一那宝琴没修好或者根本不能修好,该如何是好?媞姒见圣帝不说话,便在心里得意起来,催促圣帝下旨降罪,各位天尊也齐声请圣帝降罪,只有云想与椿皮在一旁嘤嘤地哭。

圣帝正在为难之际,忽见子衿用胳膊夹着琴来了,他将凤凰琴放在地中央道:“父君、母后、各位天尊,这就是你们说的凤凰琴,它并无摔碎,只稍稍裂了几丝缝隙,赶明儿我找个匠人铆住便是。”

媞姒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琴是真的,凤凰琴明明被摔碎了,怎地又没事了?她忙不迭地从座上站起,跑到宝琴旁边仔细观察起来,只见琴身确实只有几丝很小的裂缝,并无大碍,其余部分完好无损。子衿将各位天尊也叫到琴旁,让他们辨明真伪。天尊中有人识得凤凰琴,点头说是必是真的无疑。媞姒听人这样说,心里没了主意,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怏怏地回到座上。圣帝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云想与椿皮雀跃起来。

媞姒愤愤看了她们一眼道:“既然宝琴无损,那胡姬花便可免了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胡姬花私闯琴殿,应当在流波山下幽禁五百年,或贬入凡间,永世不得入仙籍。”

云想与椿皮的笑脸马上又拉了下来,惶惶地看着圣帝。

圣帝无奈,只得征求各位天尊的意思,各天尊复又议论纷纷,有的说罪该幽禁五百年,有的说该打入凡间,各持己见,都不肯退让,说着说着竟吵了起来,朝上一片混乱。圣帝叹口气道:“如今胡姬花犯下大错,既然命里难逃劫数,不如投票决定如何惩罚吧。”

众天尊一听这个法子不错,便纷纷赞成,各自拿了笔墨,用手捂着写了。过了一刻钟,结果出来了,参加审判的共十八位天尊,投幽禁票的十位,投打入凡间票的八位,幽禁票以多胜少,胡姬花被判在流波山幽禁五百年。

对这个判决结果,圣帝很无奈,只在心里说,花花,先委屈你一阵子,三五载后我想办法慢慢将你救出。媞姒倒还算满意,先将那胡姬花幽禁起来,以后再慢慢想法子除掉。只有云想才清楚胡姬花被幽禁到流波山下有多凶险,因为她亲眼见过流波山下幽禁犯人的小屋,那小屋在山下的一片深林中,四周是一片坟墓,白天有野兽出没,晚上有恐怖的鬼叫声,还有各种毒虫,不知何时就会悄悄爬到人身上吸血,而人却一点知觉都没有,直到血被吸干。云想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如果娘亲被幽禁到那里,早晚会被野兽吃掉,或者被毒虫咬死,这哪里是幽禁,分明是去送死,还是很痛苦的死,慢慢被折磨疯了的那种死,与其这样,不如痛快地死掉。想到这里,云想的心像刀割一样疼,娘亲毕竟岁数大了,熬不过这一关的。

想到此,云想果断地站出来,跪在地上道:“圣帝,我娘亲年纪大了,受不起这样的折腾,我愿代母受罚,幽禁也行,贬入凡间也行。”

圣帝心里道,好一个忠肝义胆的丫头,胡姬花没有白养了她。子衿听云想说这话,不觉脱口而出道:“云想,不可!”

一直没有开口的胡姬花含着泪道:“云儿,娘亲怎舍得让你去接受惩罚,云儿是个好孩子,娘亲命不好,娘亲认了。听我的话,快快与你干娘回流波山,今后永远不要踏出流波山半步。这个世界上,最疼你的是娘亲和干娘,不要轻信任何他人,人心邪恶,男人会让你明白心凉的滋味,女人会因为嫉妒而想方设法害你。”

云想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跪在地上,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虽眼中含泪,却讲得铿锵有力。云想自幼受她娘亲的教诲,做人要不卑不亢、宠辱不惊,方能站得直、走的正,骨子里便自带了一股倔强。

胡姬花心急如焚,云儿还小,怎可让她做替罪羔羊,又怎能让她受牢狱之苦!自十五年前将云想抱回家,胡姬花便将她视如己出,将全部心血都用在她身上,云想笑,她便跟着笑,云想哭,她便跟着哭。母女相依为命,怎可生生将她们拆开!

圣帝见这丫头跪地不起,心里也难受的紧,便劝慰道:“丫头,听你娘亲的,快起来回流波山吧,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椿皮抽噎着欲将拽云想起来,可是云想任谁劝说都不动,就直直地跪在地上。

众位天尊纷纷议论这孩子有胆识,有孝心,实实令人感动。有一位便站出来道:“既然姑娘孝感动天,圣帝不如就成全了她吧。”

媞姒高声喝道:“不可!”

胡姬花见云想倔强,圣帝软弱,媞姒心狠,心想自己来参加这赏花大会之时,已隐隐预感此行不顺,却没想到会有如此祸事临头,如今被媞姒栽赃陷害,落到她的手里,是自己运气不好,但是绝不能连累了想儿,想儿是她的命,她绝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此时云想跪在地上不起来,看样子不达心愿不会罢休,胡姬花心里滴着血道:想儿,娘亲的心肝宝贝!事到如今,娘亲只有一死才你会断了这个念想。

胡姬花心意已决,趁着押她的卫兵不注意,便挣脱开来,找准朝上的龙柱用尽毕生力气撞了过去,便昏了过去。

云想撕心裂肺地喊道:“娘亲!”飞奔到胡姬花身边跪了下来,托起她的头,不停呼喊:“娘亲,你醒醒!”嗓子都要哑了。

椿皮、子衿也跑过去跪在左右,一个唤娘娘,一个叫姑姑,甚是凄哀,可是胡姬花却没有反应。圣帝气急败坏地说:“速传药君!”

堂上满朝混乱,想不到审一个狐狸精竟会审出这档子事。

片刻药君过来,给胡姬花诊了,开了几付药,说人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用力太过凶猛,撞得昏迷过去了,两三天内便可清醒。云想等人听闻此言才松了一口气。

媞姒见差点在朝上闹出人命,又思量胡姬花这伤不知要养多久,既然云想要代母受罚,不如就依了她,这样子衿便断了念想,不会往流波山跑了。哼,左右都一样,她娘俩谁受罚不是罚,这两个狐狸精骚劲太大,竟将他父子二人迷了心窍了,现在如不整治她们,将来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想到这里便宣道:“云想姑娘孝心可嘉,本后准她代母受罚。”

云想跪在地上扶着她娘亲,眼中喷着火,口中却冷冷道:“谢圣后。”

子衿起身道:“母后不可!”

媞姒心想都这时候了,子衿还替她求情,心里更愤愤的很。她厉声道:“退下!”又询问云想道:“念你孝心可嘉,给你选择罪罚的机会,说吧,你要贬入凡间还是幽禁?”

云想面无表情道:“云想愿贬入凡间,永不编入仙籍。”

子衿大声喊道:“云想,你疯了!”

众天尊一片唏嘘,都觉胡姬花母女二人可怜,便议论纷纷说,罚这丫头去凡间呆上几年便可,何苦要永世不入仙籍。其中一位天尊站出来道:“圣后英明,但我等均以为这丫头罪不至此,毕竟祸是她娘闯的,且那宝琴也没有摔碎,请圣后看在我等的面子上,罚她到凡间赎罪十八年,期满重入仙籍。”

媞姒禁不住大家众口合一,又不愿落个没人性的名声,只得依了众天尊,罚云想代母受罚下凡十八年,十八年后自重回流波山,即刻领命,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子衿见已无回旋的余地,忙与云想说让她先走一步,自己随后便来寻她。下朝后急急寻了圣帝,求圣帝准自己陪云想下凡,圣帝见子衿去意已决,加上怜惜云想是胡姬花的孤女,便答应了他,并与他的师父絺绤天尊打了招呼,请絺绤天尊在凡间给他寻一处妥当的去处,万不可受了委屈。子衿与云想相处了十几年,虽半刻不敢忘记寻找静姝仙子,但此时云想的安危却占了上风,他定要保全她在凡间十八年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