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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枉世路
锦衣九歌
付青染
3057

路欢走的很干脆,张震也不阻拦,只看着她消失在秦门外的街口。

李奇的尸体还在地上,她为此人找上门,甚至与秦门的管事直接动手,偏又走的这般干脆。

饶是张震识人无数,也不清楚路欢在想什么,是真伤还是假悲,做这一切,是做给旁人看的戏还是给自己看的。七年前那个在三春府大牢里一心求死的少女,竟变的这般心思深沉了么……

七年前路欢在北宁经历千金楼案,无端受牵累失去清白,家人不容恋人相逼,她随于归来到淮州定居。

七年,往事尘封,她的孩子大了,于归也有了心上人。

可转眼于归死了,成锋死了,唯一对她诸多照顾的李奇也死了。他们死不瞑目,可她什么都做不了。

连为他们唱一道安魂歌,路欢都办不到。

路欢本就虚弱,又被那人掌力所伤,身体早撑到极限,不过走了两条街人便没了力气,竟是两眼一黑倒在了街道中央……

“你将她救回来,可是疯了。”

“不能看着她被秦门那些人抓回去。明天哥你救救欢姐姐罢,只要你肯救她,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绝无二话。”

“我……我去他个土地姥姥,老子是欠你怎么的,我好歹也是……”

“明天哥,她醒了。”

路欢:……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仿佛那叫明天的不是什么好人。

睁眼一看,真不像什么好人。

其中一个是李奇的儿子李苏雅,另外一个人脸上纹了一株兰花,看着怪异,且身上戾气太重,绝非好人。

“欢姐姐,你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明天哥你快看看,她怎么都没反应,莫不是伤了脑子?”

路欢挣扎着坐起来,先打量了一翻四周,见是个陌生的屋子才开口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又是谁。”

李苏雅见她思维很清楚,立即解释道,“我们在城外的上乾山庄里,这是明天大哥,这里的主人。”

路欢点了点头,对自己面前的少年道,“我记得我在街上晕了,是你带我来这里的?谢谢。”

李苏雅很清楚,路欢想必已猜出几分真相,否则绝不会这样冷淡疏离。

他扑通跪在路欢床前空地,“欢姐姐我知道你恼我,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是被人设计的。”

“被人设计?小雅,这些年来你做过什么,布坊里哪个不知道。若非你如此行事,又怎么会有人无端设计你……秦门是什么地方几岁的孩子都一清二楚,你招惹谁不好要去招惹他们……如今你父亲枉死已成事实,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路欢的脑子疼的厉害,她亲眼看着李奇摔死在自己面前,七窍流血死不瞑目,想必他临死都放心不下这个儿子。

可他……至今与人厮混,一句被人设计能顶什么用。

路欢捂着自己的头,“只望你以后好自为之。秦门害死你父亲,想必也不会留你性命,你该离开淮州好好生活。若你……”

“我知道错了……欢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离开这里的,父亲之死,我也绝不罢休。”

李苏雅突然在她面前重重磕头,“欢姐姐,我以后再不会做那些混蛋事了,欢姐姐,你不要恼我。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磕的用力,几下功夫房间里就有血腥味儿,“小雅,我看着你父亲死在我面前,你让我如何原谅你。况且,我原谅你与否重要么。起来吧。”

见过死亡,才会知道生命脆弱。可这对着这少年,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跪地磕头的少年呜呜哭起来,却没停下磕头的动作,于是鲜血的味道越来越重。

路欢真有些恼了,“李苏雅你如今十六有余,父亲枉死,你在我面前磕头有什么用。你没有对不起我,要是真知道自己错了,就站起来,将你的眼泪擦干净……”

寻常大声说话都不会的女人,这会儿竟色厉内荏吼出来,那少年果真不动了。可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抬起自己头破血流的脸看着路欢,终是有些无助,“欢姐姐……”

房间里一直没有说话那唤作明天的男子见此终于开口,“臭小子你快些给老子起来,我的地盘也是你随便能脏的?还有你这疯女人,不会说话就闭嘴。”

“关你何事。”路欢的嘴疯起来,说话可从不客气。

明天年轻硬朗的脸有些发绿,“女人,说话之前看看自己面前的是谁。”

路欢懒得与他争论,“小雅,给我弄辆马车,我得回城里去。”

再不回去,布坊只怕要乱套了。

李苏雅仍跪在地上,路欢还伤着呢,刚才只顾着激动忘记正事了。他没回路欢,跪在地上转了个身,抱着明天的腿,“明天哥你救救欢姐姐。”

“能骂得你狗血淋头,我看她好得很。”

“救救她,明天哥,欢姐姐不能出事……”

路欢这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晕倒,是那赌坊管事的一掌有毒。

明天答应李苏雅要救她自然不会食言,奇怪的是她体内竟真有无色谱的内功护体,莫非此女与宫主有什么关系?

明天替路欢解了毒却未表露疑惑,即是与宫主有关系的事,未查清楚以前他不敢乱来。

幸而路欢中毒不深,再加上无色功化去了那管事的大半掌力,服过明天给的解毒丸后人也就好了大半。她便坚持要回城去,李苏雅拦不住她,自然要跟她一起回去。

明天一听,有些生气,“臭小子,你回去是找死。”

好容易救回来的人又回去送死,他不是白折腾了?

李苏雅倒是淡定,“明天哥,我答应过你的,只要你救回欢姐姐以后你叫我干什么我绝无二话,可父亲死的冤枉,欢姐姐又惹上了秦门的人……我不能当缩头乌龟。”

明天的眼神冷了几分,“你要做什么?”

“父亲以前总说,人生一世,不可枉走世路。事情因我起,自该由我结束。明天哥你且放心,便是报仇我也绝不会冲动行事,若我能活着回来……自当报答你今日大恩。”

年方十六的少年,还单薄瘦弱,却因至亲枉死而瞬间成熟不少。

明天皱眉半晌,从怀里掏出两只药瓶子给他塞怀里,“这是上乾山庄的独门伤药跟解毒丸,拿着。”

路欢坐在马车里,看这二人道别,越发坚信这叫明天的男人不简单。

李苏雅是什么人她自认还算清楚,分明就是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平时在淮州城里干些偷鸡摸狗的无聊事,结交一帮小混混收个保护费什么的,但这叫明天的男人绝非李苏雅以前交往的那些小混混。

还有李苏雅,今日的表现也让她有些意外,李奇之死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说出这些话来,说明是真的长大了。

她想不明白李苏雅怎么会被算计,他人聪明不假,然也不过一个未成年的孩子罢了,秦门的人为什么要算计他,几千两银子对于秦门这样规格的赌坊而言其实不算大数目。可那些人却为此不惜当杀了李奇,好歹他也算是夜王府的人,这些人……真是半分顾忌也没有么?

于归的死没有结论,如今又填了成锋跟李奇的命进去,接下来会不会有第四个人,第五个人……

从京城到淮州的距离再慢不过三四日路程,若二公子来得快些后天就能到淮州。

他来此,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解决。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看似无关,背后又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操控着。

路欢胡思乱想,丝毫不知那身藏戾气的男子看着马车下山,竟都没动一下。

无色谱乃三色宫至高心法,刚猛霸道,自来只传历任宫主,一个女人体内竟有宫主才能习的不世内功心法这本身就奇怪。明天探过她的内息,那道劲力似乎是被人强渡于她而后为她内化。

待马车消失在山道,他唤出一名隐卫,“你立即乔装进城联络各处,将关于那个叫路欢的女人的一切消息送到山庄里来。”

“是。”

……马车一路进城,李苏雅一直没有说话。眼看城门口在即,他不知道路欢要去哪里。

“去布坊,然后你去帮我接珍儿。”

车里的人仿佛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出声道。

李苏雅挥动手里的皮鞭朝西,马车便朝布坊所在的方向而去。两刻有余,李苏雅将路欢送到了布坊。

这会儿布坊外头早站了数人正在朝外张望,看到他立即朝这边跑过来。

路欢掀帘子刚跳下马车,那些人立即围上前来,眉眼间都是见到救星的欣喜,“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路欢脸色有些冷,“怎么,我不回来布坊的工作就没法做了?”

“李主事不是出事了么,大伙儿都怕。”

路欢看一侧的少年站着没动,提醒他,“怎么,还要我求你不成,去将珍儿带过来等我。”

甩下那话,她才与几名手下边走边道,“李主事出事,布坊便不干活了?平时你们没拿薪奉?”

几人被堵的无话可回,最大的领导死了她还这般若无其事,还是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