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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喜欢遭反对
那年夏天,爱越走越远
半夏
5630

窗外,乌云密布。

萧成雨躺在床上,试图让内心复杂的思绪平静下来,可翻来覆去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无法静下心来。突然一声巨雷,紧随而至的是倾盆大雨,雨水“啪啪啪”猛烈地拍打着玻璃窗,光听声音便知下得有多狂。起身来到窗边,看着窗外瞬间被雨水覆盖的马路,她的心开始慌乱不安,他心情不好,又喜欢开快车,万一……不行,得把他找回来,可他会去哪?对,名门夜宴。

想到这,她拿起背包匆匆忙忙离开酒店,也许是突然暴雨的缘故,酒店门口竟没有一辆出租车,问过前台才知道名门夜宴离得并不远,出门右拐过两个红绿灯,或许是走得太急,竟忘了接过前台递给她的雨伞,愣是顶着倾盆大雨向名门夜宴跑去。

到达名门夜宴时全身上下早已湿透,一头秀发不停地往下挂水,可她顾不了那么多。此刻已是凌晨一点,酒吧里依旧音乐嘈杂,场内的人丝毫未减。她一间又一间依次打开包间的门,一次又一次向里面的陌生面孔说“不好意思”,就这样在希望和失望中反复,直到所有包间都看了个遍仍不见他的身影。

萧成风,你到底去哪了?她急的直跺脚,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为了他这般歇斯底里,原来在心里他并不是微不足道的。

“小雨。”

一抬头,看到楚天齐站在面前,萧成雨好似看到了希望,“有没有看到萧成风?”

“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楚天齐双手抱胸打量着她,四年后的她身材依然不是很理想,却胜在不带粉饰超自然的清纯脸蛋上,别说是萧成风,他曾经也是动过心的,为了兄弟,他只能忍痛割爱。

“我问你有没有看到萧成风?”这时的萧成雨可没耐性耗时间,一把揪过他的衣领,粗暴的手法简直颠覆她清纯可人的小女人形象。

楚天齐万万没想到她会有此惊人的举动,目瞪口呆地指向身后的洗手间,这小女人冲动起来有点意思。

萧成雨撒开手,三两步进了洗手间。

“那是男……”楚天齐边摇头边叹气,萧成风,我正和美女HAPPY呢,你说你一个电话过来非要我舍命陪君子,好吧,我来了,人家小雨也杀来了,你俩这是逗我玩呢,我倒要看看今天这出戏怎么收场。

好难受!

萧成风撑在洗手台上吐了又吐,心里的难受远远超越胃里的不适,可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难不成丢下面子回去跟她嬉皮笑脸?那一巴掌之前可能真的会,但之后绝无可能,他的脸此刻还火辣辣得疼,他的心就更别提了,不过事情也不是没得商量,她若是主动道歉……萧成风,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这事儿是道个歉就能解决的吗?说什么都不能妥协……

“萧成风。”萧成雨破门而入,一头挂着水的凌乱长发,一身湿透了狼狈不堪的衣服,惊得小便池旁一排男人把尿憋了回去,火速拉上裤子拉链。

“小姐,你走错地方了,这是男洗手间。”有人冒出一句。

“我找他,麻烦你们出去一下。”萧成雨嘴里说着,目光一直停留在萧成风身上,看到他平安无事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

“哥们儿,偷腥被女朋友发现了吧,悠着点。”里面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之际,其中一家伙低声在萧成风耳边说了一句。

“你来做什么?”萧成风也被她那“泼妇骂街”的架势惊到,跟平时胆小怕事的样子反差太大。

“跟我回去。”萧成雨抓着他的手臂就要带他走。

“怎么,你不怕我对你意图不轨?”萧成风晃晃悠悠地甩开她的手,说的尽是负气话。

“别闹了,回去再说。”萧成雨知道他还在气头上,那一巴掌下手的确有点重,打完手都是疼的,更何况他的脸。

“除了伤人的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我不该误会你,可你为什么不解释?”

“你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我……”

“你走吧,我的事不用你管。”萧成风伤心地绕过她,他是真的真的怕了,怕伤完一次又一次,可就在开门那一刻,背后传来萧成雨底气不足的声音。

“对不起。”

萧成风恨自己太不争气,短短三个字就让他折服,萧成风啊萧成风,之前的悲愤和决心都去哪了?你是打算舔舐完伤口去迎接下一次的折磨吗?

“对不起。”萧成雨以为他没听见,提高嗓门重复刚才那句话。

“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

这近在耳畔的声音着实地吓了萧成雨一跳,一个转身竟不偏不倚撞上他的胸口,也不知他是何时站在身后。

萧成风顺势拥她入怀,此刻得甜蜜早已令他忘却先前所有的痛,心中一个劲地感慨这种感觉真好,哪怕只是短短几秒,足以。

“放开……”

“别动,就一会儿。”萧成风俯首在她耳畔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乞求,怕等待他的会是另一个痛彻心扉的巴掌。

就是这样的乞求让萧成雨不忍心推开,静静地躲在他怀里,听他胸口小鹿乱撞的声音,慢慢地,她竟开始喜欢在他怀里的感觉。从小到大,他总是在她面前扮演着讨人厌的角色,可每次遇到麻烦第一个出现的也是他,其实在很早以前她就习惯了他的呵护,只是一直把那当成是弟弟对姐姐的理所当然,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时候心就已经为之所动,只是她后知后觉罢了。

“萧成风,我……喜欢你。”她喃喃自语地说着,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天呐!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在外面声音比较吵,他可能刚好没听到……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她偷偷抬起头,想要观察他此刻的表情,岂料等待她的却是他震惊的眼神。

“我……”她想要自圆其说,然,他等这句话等了整整十八年,怎么可能轻易让她收回,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将她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你……”仅仅是一个字的空隙,他滚烫的舌已趁机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他忘记了曾经所有的痛。

萧成雨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渐渐地,她发现这种程度地反抗对他而言是多么不自量力,丝毫动摇不了他继续吻下去的欲望,她只能慢慢地妥协,慢慢地接受,慢慢地……爱上这种生涩而又甜蜜的滋味。

这时,楚天齐一脸苦恼地推开门,“我说你俩完事儿没?外面一群哥们儿憋着尿呐,我可挡不住。”

被他这么煞风景的一说,萧成风只能意犹未尽地离开萧成雨柔软的双唇,拉着她离开,彻彻底底地将那位舍命陪君子的好兄弟抛在九霄云外。

“见色忘义,下次喝死都不管你。”楚天齐又气又无奈,谁让人家萧成风是他这辈子最铁的兄弟呢!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他顾不上看就接通电话,“喂,哪位?”

“哥,替我转告萧成风,我回来了。”另一头,是楚天恩惯有的霸道语气。

楚天齐微微一愣,随即看着萧成风渐去的身影暗叫不好,萧成风,这下你的麻烦大了,兄弟也帮不了你。

还是原来的房间,此刻却多了一个人,萧敬天。

“爸……”看到萧敬天的第一时间,萧成雨便下意识的挣开萧成风温暖的手掌,恢复到原来得小心翼翼,她怎么也没想到回国初次与父亲见面竟是在这样的场合,尴尬!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留给父亲的会是一个夜不归宿的形象,不再是原来那个品行端正的乖乖女。

“小雨,爸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萧敬天激动地拥住她的双肩,疲惫的眸子闪烁着泪光,整整四年,总算是盼到乖女儿回来的这一天。小雨,不是我不想见你,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不要怪我。

萧成雨早已泣不成声。

“衣服都湿透了,赶紧去泡个热水澡。”萧成风可见不得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硬是拉开两人,将萧成雨推至浴室,“慢慢泡,我去车上给你拿更换的衣服。”

萧成雨彷徨不安地看着他,眼神中有着难言的害怕。情商虽然不够高,但还不至于低到什么事都傻傻搞不清状况,萧敬天的突然到来带给她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不会是好事。

“傻瓜,我很快回来。”萧成风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事实上内心的想法和她如出一辙。

萧成雨浅浅一笑,关上浴室的门。

“你来应该不是急着见小雨这么简单吧,走,下去说。”萧成风示意萧敬天跟他一起出去,免得给萧成雨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来到酒店地下车库,萧成风打开车门自顾自的坐上驾驶座,随后点燃一根烟,姿态优雅地吸了一口。萧敬天跟着进了副驾驶座,一想到这几年父子间的感情岌岌可危,心里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他知道话一出口只会加深两人间的矛盾,说,伤的是宝贝儿子和乖女儿,不说,这两人在一起不会有完美的结局。

眼看一根烟都抽完了,萧敬天还在那里犹豫不决,萧成风实在是憋不住了,“你是打算坐到天亮?”

“小风,你不能和小雨在一起。”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四年前你一意孤行让她去美国我就觉得奇怪,问你为什么也不说,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就当是你为她安排的大好前途。在这四年里,你从不在我面前提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在美国的生活怎么样,好还是不好,只字不提,我怀疑过,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爸。现在她回来了,我对她十八年的感情终于有了回应,你却在这个时候告诉我不能和她在一起,理由呢?请你给我一个能让我对她彻底死心的理由。”在萧敬天面前,萧成风可以对其他任何事都不加以反驳,唯独关乎萧成雨的事做不到。

“小雨她……比较特殊。”萧敬天的话有所保留。

“特殊在哪?不要告诉我她是你的私生女。”萧成风大胆的猜测。

“你……”萧敬天差点被他气死,可转念一想,真实的原因未必能打动他对小雨的感情,唯有胡编乱造一个能让他信服的理由才能阻止这段感情。想到此,他脑海里迅速组织出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你说的没错,小雨的确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就像电影里的故事情节一样,我和小雨的妈妈夏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长大以后更是情投意合,我们彼此承诺这辈子不离不弃,可天意弄人,我买了戒指准备求婚的那一天遭遇了车祸,之后不省人事,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妈妈,她说那天开车时手忙脚乱之下把我这个倒霉蛋给撞了。当时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医生说那是脑部受到撞击后引起的失忆,命是保住了,能不能恢复记忆无法确定,刚好那天又去的匆忙,身上没带任何能确认我身份的证件。

出院后,你妈妈为了弥补过错把我带回家照顾,那时我才知道她是秦氏集团的大小姐秦如风,当然,这并不是我最后和她在一起的原因,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还有平易近人的性格,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小姐脾气。我与她朝夕相处三个多月,彼此产生爱意,可你外公怎能答应女儿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对我下了逐客令,你妈妈鬼点子多,骗你外公说怀了我的骨肉,这才把我留下。

后来,你外公安排我在秦氏集团做市场部经理,意图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可他没想到我能在短短半年内拿下上海那边的市场,为公司带来可观的利润。你外公见我是商界人才,为人处世更是深得人心,慢慢也就放心把你妈妈交给我,所以,我和你妈妈认识不到一年就结婚了。婚后我依然记不得以前的事,直到有一天,我和客户谈完生意准备回家时看到了夏月,当时她正被隔壁那一桌喝醉酒的客人调戏,我看不下去就替她解围,结果脑袋上挨了一拳,也正是那一拳让我想起所有事情,昏倒前我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心中百感交集,对她的爱,对她的思念,对她的不舍,对她的愧疚……

醒来时,我又一次在医院,病床边站着两个女人,你妈妈和夏月。我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我同时伤害了两个爱我的女人。当你妈妈握着夏月的手笑着说‘谢谢夏小姐送我老公来医院’时,我才知道夏月并没有告诉她实情。那一天,你妈妈告诉我她怀孕了,我想这也许就是夏月不忍心跟她说的原因,我认识的夏月永远都是那么善良,所有委屈都一个人默默承受,正因为此,我内心的自责无法平息。

三天后,我瞒着你妈妈偷偷去找夏月,我想要补偿她,但那天她没去上班,跟她同事要了地址后我去了她住的地方,那是一间十几平的租赁房,在那里我见到了抱着孩子的夏月,满脸沧桑,跟一年前那个阳光少女判若两人。她告诉我她结婚了,而她老公竟然是秦氏集团的电工马晓波,我不敢相信她会对我的失踪不闻不问,在没有找到我之前就嫁做人妇,她曾经是那么的爱我,我问她有没有找过我?她避而不答,只是让我忘了曾经所有的事,忘了她。虽然我内心对她百般不舍,可我想到了你妈妈,我们彼此都有属于自己的家庭,我确实不该冒昧打扰她的生活。

后来,为了减轻夏月的生活压力,我假借公司名义为马晓波租了一套八十平的公寓,让她们一家三口搬了过去。平时我不怎么方便和夏月见面,只能通过马晓波了解一些关于她的事,从他口中我得知他是在路边遇到了突然晕倒的夏月,时间是在我车祸后的第三天。他说他和夏月情投意合,认识不到一个月就结婚了,他们的女儿马晓月是个早产儿,不足七个月出生的。夏月的闪婚和孩子的早产让我产生了疑虑,如果马晓月是足月生的,那么就是我和她发生关系的那一次,算下来时间刚刚好。我找夏月求证过,但她矢口否认,那个时候你妈妈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迫于压力我就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再后来,你妈妈生你时难产,医生说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我和你外公都要求保大,谁能料到你妈妈在病房里苦苦哀求医生保住孩子,也就是这样,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你妈妈的离开让我痛不欲生,整整一年时间都无心投入工作,成天像个废人一样借酒消愁,是你外公一巴掌打醒了我,让我重新振作起来,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又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终于将秦氏集团打理得有声有色,总算没有辜负你妈妈和你外公的一番心血。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五年过去了,在那五年中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去寺庙吃斋念佛,一来是祭奠我对你母亲的思念,二来是希望佛主能原谅我对你妈妈和夏月造成的伤害。可老天爷还是不公平,带走你妈妈之后又带走了夏月。怪只怪五年来我忽略了夏月,当我知道马晓波滥赌成性欠了巨额高利贷之后找过她,马晓波的债务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小数目,可夏月永远都是那么得要强,宁可跟着他一起去也不愿我帮她,那天,他们夫妻二人就在秦氏集团跳楼自尽,我接到电话赶到时已经迟了,我甚至还未来得及弥补她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照顾女儿马晓月,也就是小雨。

出于当年的疑虑,我在收养小雨前偷偷找医院的朋友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证实小雨就是我的亲生女儿,这就是我为什么反对你和她在一起的理由。”

萧成风耐着性子听完萧敬天的大长篇,脸上的表情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安静地点燃一支烟,神情自若地吸上一口,完了转脸看着萧敬天,“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跟我玩这种套路,有意思吗?”

“当年的亲子鉴定就在我的保险箱里,你看了就知道我所说的是真是假。”萧敬天心里最清楚刚才的故事有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他口中提到的那份亲子鉴定也真实存在,但只有他知道那份亲子鉴定所取的样本并不是萧成雨的,而是萧成风的,他欺骗了所有人,为的是让萧成雨名正言顺的留在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