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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眼成敌
火焰鸟
饶歌
4003

烽火狼烟露出清扬的脸,这人和厉雷霆不同,虽然厉雷霆脸皮暂时白,但可惜本身是个古铜色的好汉,远远一瞧,没人会觉得这人是细皮嫩肉的少爷,纯粹刀削的眉眼直直朝向天际,加上凌厉狠硬的狼的眼神都能让人联想到霸王。

而这人也不似胡为乱铜铃大的眼,樱桃的口,除却一行一动的矫捷敏锐和浑身自带煞气,第一眼会认为这家伙是从院子里跑出来的干净人儿。

满眼都是延伸无边的阴谋诡计,清扬的脸,舒朗的眉,白皙的肌肤,瞬间变化的情绪掌控得当,无论远近都会让人浑身发冷,冷的出奇,若是初初印象会认为是个难得一见的冷美人,但只要开口,便是阎王爷,片甲不留。

走了半个时辰,胡为乱终于发现不对劲,摆手示意停止。

“咋了?”小石头把最后一块儿馕给咽肚里疑惑问。

他一脚蹬马身子,一脚挨地,跳下来,附耳趴着粗壮的树身子,仔仔细细听了许多久,隔着年轮的粗厚树皮,他听见了燃烧的声音,心道不好,转身便下令,“回去。”

跳上马开始往回赶。

“干啥啊?不回去了?”

“我们的通道已经全被堵住,现在还有机会,从平原侧面的山坡下去绕远路回山。”

然后陆陆续续一众人马转身,带起一阵喧嚣。

可是越走越不对劲,这场大火的目的不可能简单就是阻止前路,一定还有后手。

眼看离林子越来越远,极目远眺便能瞅见平原的影子,胡为乱右眼直跳,他再次摆手,现在需要思考,如果是为了截货那么现在就应该现身,而要是为了杀人……那么。

不好,他大吼一声,“现在所有人四散开,有多远就跑多远。”

众人解释面露不解,而一声枪响给他们敲响警钟,但现在再走已经为时已晚。

很明显是一把火铳,这玩意只有胡为乱见过,而且是在一把头收集的画上看到,没想到真有人用,他捂住自己小腿,忍着痛。

临危不乱吩咐,“现在所有人丢了货,人先逃,回山去。”小腿肚子整个穿透,不过没伤着骨头,要么是动手的人准头不行,要么就是刻意为之。

可惜周围已经被包围了,霎时从林子里溜走的人都被逮住捆起来,可笑的是在林子里能玩出花的最娴熟的猎手第一次在林子里被人彻底攻陷。

沉默的青蓝布褂子让胡为乱面如死灰,他看着对比鲜明的人数,弟兄们只有几把人,而对方……把林子围的密不透风,他甚至能听见隔着层层呼吸外还有叠叠不同的喘气声。

清兵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里面走出一人,浑身黑色盔甲,一脸寒气。

“是你……柳风扬。”胡为乱喟叹一口气,输得心服口服,曾经他也没有认为堂堂主帅会落荒而逃再不敢来。

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但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柳大将军,你说这几千人对付我们这小小的几百人你也真好意思?”浓重的冷嘲热讽。

人压根不在乎,难得露出一抹浅笑,转脸又是浑身寒气,薄唇微启,“对付你,千军万马都不为过。”

胡为乱心里一笑,倒是极为自豪,被一个将军官位的人夸奖,而且还是高度赞扬不得不说是一件极为振奋的事,结果接下来一句让他彻底嗝屁。

“因为我不想让你染脂蓝色布马褂,”语气中是浓浓的不屑。

胡为乱气得差点吐血,而接下来一幕却是让他红了眼,一个眼神,一个命令。

他第一次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兄被活生生的捅死,满脸是不甘心和迷惘,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地似的一丝不落,他轻启红唇,“别叫。”

他不想听见弟兄们临死的□□,这是霸王寨的耻辱,果然都是汉子,一个都没吭气。

可在最后一刻时,他彻底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柳风扬手里的火铳,一把打死动手的人,“蹦”一声,斩人的蓝褂子倒在敌人的血泊中。

然后几个人冲上去把人拦住,但他完全疯了,癫狂了,周遭的风声鸟声他也听不见了,周围慌乱的阻拦让他心潮怒火,焚烧这块令人痛恨的森林和里面的人。

十几个膀大腰粗汉子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拦不住,拦不住疯魔的怒吼和凌厉的巴掌,每个人几乎都是被重拳击打,但却也不能后退。

胡为乱脸色发昏,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人带回去,哪怕是尸体,他能看见一把头痛心的眼泪和寨子里无声哭泣的妇女老小,他带出来的都是寨子的死忠弟兄,跟了十几年,从未退缩,而这一次却……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离别的感觉,从来没有体验过,但好像就是一瞬间,在他看到弟兄坚毅的眼神在最后一刻都不肯闭眼,最后一刻也不肯投降,他看到小石头的胸口全是染红的血。

人已经受不得禁锢,而一瞬间,一只宽阔的大手攥成拳头,一个重击,把人重重敲昏。

到处,都成了黑暗。

“主帅,这?”语气中是不确定,看着倒在地上的人。

杀还是不杀,柳风扬面上依旧冷厉无边,但余光扫到棕黄色地面那张绝望的脸,隐约一滴血泪。

他突然有一丝期盼,如果这泪是为我而流就好了。

几千人马浩浩荡荡钻进林子中间里,就地扎营,而靠近平原的血泊中,小石头腰腹上插着的剑泛着血光。

……

花色的天衬托绿色的植物越发丑陋,胡为乱被困在一根树桩上,身上只有几根绳子,可他使劲力气和巧劲都无法揭开。

这头,一个瓷碗递上来,“给,吃吧。”不耐烦的把碗口对准嘴巴。

拒绝不是办法,一把头还需要他回去吧通风报信,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逃走,拼命裂开嘴让饭到进来。

吃过之后,他观察周遭的环境,依然是熟悉的林子,很多青黄的大帐篷,人都在外头守着,一堆一堆儿围成一团,相互取暖,忽然他感觉身上有点冷,尤其是腿肚子,低头一瞧,棉裤已经劈开半截,整个腿都露在外头,火铳留下的伤口被粗糙地做了个包扎。

不过现在不是顾忌的时候,这群人是从何而来,而他们又为何知道自己的行踪?那么说明寨子里有有细子传递消息。

就在这时他瞧见一个本该老实在霸王寨的人,却出现在这片林子,而那人也不躲,笑嘻嘻的过来打声招呼,“霸王寨的二把头昨晚睡得如何?”语气和在水牢里完全不一样。

没错,就是那个愚蠢的傻里傻气的小贝勒,现在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胡为乱忍住爆粗口的心平静问:“水牢里的人是谁?”

“那个呀?”小贝勒想要卖个关子,一脸调皮,露出和水牢里有人一样傻里傻气的眼神,“你猜”

“滚蛋,”他忍不住了。

小贝勒脸上浮起阴森笑容,堆砌得意的表情,“你不知道吗?只要是皇家人一声总会有好几个替身,而且,还是永远的,知道他们死。”一脸邪笑。

胡为乱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就在不抬头,也不搭理人,一个劲要把事情想明白。

可是假冒的小贝勒偏偏要把我们都给找去,然后骗我们说有人救他……他抬眼盯着观察他的小贝勒,脸上浮起一抹微笑。

因为太过苍白,嘴皮干裂成沙漠,眼中的笑意不觉让小贝勒感觉到后背一丝寒气。

从正中央围着的帐篷出来一人,自带避雷针,隔离众人,胡为乱早就闻到这人,懒得搭理,百无聊懒的低头打瞌睡。

“咳咳……”柳风扬假装咳嗽,然后给小贝勒使个眼色,“阿豆,你去,把我桌上的金疮药拿来。”

小贝勒一脸莫名其妙,不过看着别扭的两人顿时恶寒,抬脚远离。

胡为乱当然记仇,而且极为记恨,一想到昨天悲痛欲绝的眼泪他就心疼,只不过是为自己心疼,好似已经忘了陪着他出生如死的弟兄们的惨状。

而柳风扬虽说也的的确确不想留下祸患,所有只把这个可能收为己用的人才留下活口,自然不提是为了自己莫名的私心。

从怀里掏出来御赐金疮药,小心翼翼给他涂上。

难得绑在树桩上的人也没躲,而闭眼感受清凉触觉的人心里却是使劲压抑的绞痛。

柳风扬不时抬眼一瞧,看着狼崽子一脸愤愤不平,反倒松了口气,他本来以为这家伙会从此不再搭理他。

不愧是金疮药,涂上之后,痛觉大大减轻,柳风扬抬开手,两人隔了紧紧十几厘米的距离,他轻声问:“你恨我吗?”

真实的回答是,我当然恨,恨不得让你立即为我的弟兄们陪葬,可嘴上却是极为厌恶的诅咒,“废话,我这一下不肯定得被你打成残废,我的腿啊!”

还好胡为乱向来是以动物的形象示人,就像单纯的野狼一样,喜怒哀乐都会展现在脸上,哪怕下手再毒辣,刀子戳的再深,但心智却是懵懂的单纯。

“没事,要是残了,我养你,把你带到京城然后我养你。”柳风扬心放了一半,说着玩笑话,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一个偏僻山村带回去一个杀手,否则他祖母会晕死。

胡为乱不屑地冷哼一声,扭头不再应声。

旁边的乌鸦不知从哪窜出来,直插黑色翅膀想要凑个趣儿,可惜这动物的种族惹怒了人。

一声不带一丝感情的“蹦”,火铳干净利落,柳风扬小心翼翼收起来。

这边突然一声疑惑,“你有几把这玩意儿啊?”

“只有这一把,不知是哪里的道士研究出来的,然后一次胜仗之后皇上就把它赐给我了。”

看着大眼珠子若有所思,柳风扬一巴掌招呼到脑袋,“怎么?这不是你能玩的,昨天你是慌乱开的枪,误打误撞而已,这东西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别动它心思。”

说着把里头的□□弹丸取出来和火铳分开放。

“我动也不能动,你是在说笑吗?”

“奥?你在抱怨吗?”柳风扬难得讶异一声,看着机灵可爱的小鼻子和挺翘的嘴唇,心里微微一动,不过还是非常坚决的摇头,“在你决定归位我部之前决计不可能放你。”

“是吗?现在我就同意。”大眼精光一闪,把沉睡的星子都照亮了。

“你要跟着我把霸王寨的人全都灭绝,我才会信你。”柳风扬一脸严肃。

然后收获了一声声沉默与无言的回应。

他扭头,整理好杂乱的心绪,扭头恢复依旧的冷面阎王。

而后面突然传来一句,“如果我永远不肯归顺你,你要困我一辈子吗?会不会忍不住杀了我?”

没有解释,黑色的盔甲转身离开,钻进帐篷里,隔绝两个世界。

而撇下的眼神却是浓重的不甘,这只狼崽子成长的太快了,死亡让他快速的由懵懂无知变得通晓人事,原本单纯如水的眼眸充满水润,染上别的颜色,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狼不可能一辈子没有感情,只有情绪的狼永远只会是狼崽子。

营帐里,小贝勒垫着脚正在搜索什么东西,一只暗器直直打到他的肩肘,小贝勒哎吆一声,不满地扭头,责问:“我的主帅,谁找你惹你了,我不过是找本好看的书打发打发时间都不行。”

柳风扬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异样的情绪,闻声从帘子一直走到中间的宽阔木椅子,挺挺直直的坐下,腰脊一丝不弯。

“唉,我说,这整天派你来打土匪算是什么事儿啊,会不会是要把你在军中的势力全都架空的意思?”小贝勒指了指遥远的天,难得正经问。

正观察沙盘的柳风扬闻言抬头,一脸不赞同,一板一眼的反驳,“我没有自己的势力,我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他指哪我打哪。”

“迂腐。”旁边一脸不屑,然后是唉声叹气,“按理说阎王不应该是反骨吗?”